在当地时间18日欧盟委员会发布的一份针对世贸组织(WTO)改革的概念文件中,欧盟指出,以规则为基础的多边贸易体系,面临着自成立以来最严重的危机:在制定国际贸易的基本规则和结构以及最有效的争端解决机制方面,WTO的基本原则第一次受到了威胁。
为此,欧盟在该文件中提出其改革建议涉及三个关键领域:一是更新现行国际贸易规则以满足全球经济发展需要;二是加强WTO的监督作用;三是摆脱WTO争端解决机制目前面临的僵局。
WTO争端解决机制目前的僵局是由美方造成的。且自2016年8月起以“美国政府换届”为由阻挠上诉机构开启新法官遴选程序后,又陆续提出各种理由,但从未提出解决方案。
中国世界贸易组织研究会研究部主任、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教授崔凡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欧盟在18日正式公布这份文件之前,已经有相关人员来华同中方进行过交流;其提出改革的初衷是看到目前有些国家在贸易方面采取单边主义形式,偏离了多边主义,而欧盟提出改革WTO的首要目标是敦促大家遵守多边纪律,将单边拉回到多边之中,“譬如其中针对美方在上诉机构方面的要求做出的回应,一方面是为了满足美方诉求,另一方面,是要在根本上恢复上诉机构本身的作用。”
WTO现有争端机制最多维持到明年底
在这份概念文件中,欧盟方面用很大篇幅解释了目前WTO争端解决机制在美方的阻挠下出现的瘫痪局面、美方提出的种种理由,以及欧盟的应对之策。
欧盟在文件中开门见山地指出,如美国继续阻挠上诉机构展开成员遴选活动,那么WTO争端解决机制最多只能维持到2019年12月。
“如果不能解决这一问题,明年最后就会只剩下一位大法官了。”崔凡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而按照WTO上诉机构的原则,每个上诉案件均需3位上诉机构成员才能审理,实际上还要考虑到因为敏感而出现回避的状况。
第一财经记者获知,目前上诉机构正式法官仅剩4人(定员7人),且4人中的大法官斯旺森(Shree Baboo Chekitan Servansing)的任期即将在今年9月30日结束。在8月27日WTO的争端解决机制例会上,美国再次明确表态,不会批准一位上诉机构大法官的连任申请,也不同意开启新的法官甄选程序。这就意味着WTO争端解决机制下的上诉机构将从今年10月起仅剩下3名大法官办案。
在8月27日的这次会议上,除了此前美方提出的“上诉机构工作程序第15条”程序问题之外,美方又提出了新的要求,譬如上诉机构长期违反、忽视有关诉讼程序不应超过90天的规定,并批评上诉机构对于事实的审查方式,以及其和对成员国内法的重新审查方式等问题。
崔凡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他认为美方提出这些问题,实际上体现了美方对WTO的一种“撒气”的情绪。
欧盟也在这份文件中指出,不预判美国关注是否合理这一问题。但要抱着解决和完善争端解决机制的目的提出一个综合性方案建议。
首先,在美国提出的“90天期限”问题上,欧盟指出,可以将相关法条改为,“在任何情况下,有关程序都不应超过90天,除非案件成员方同意。”
其次,欧盟提出希望将目前上诉机构成员的定员7名增加到9名,并指出这在提高上诉机构效率之外,还可以改善上诉机构的地域平衡问题。
第三,考虑到目前上诉机构的大法官为兼职工作,可以规定上诉机构的成员为全职工作,这也将提告上诉机构的效率,不过也要在薪酬、养老金等方面进行改变,同时为上诉机构成员设置一届但是更长任期(6~8年)。
其实就算都改过来,(案件)美国都能赢么?崔凡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欧盟此举也仅仅是在表面尊重上美方意图,实际上是为了延续WTO争端解决机制的生命。
欧盟充当多方调节角色
除希望解决争端解决机制僵局之外,欧盟还在此份文件中提出了两大项改革建议,第一项为更新现行国际贸易规则以满足全球经济发展需要;第二项为加强WTO的监督作用,其主要内容同改革透明度相关。
在更新先行国际贸易规则方面,欧盟将重点放在了实现公平竞争的规则上,并提出要在补贴和国有企业问题方面进行改革,且提出要制定新规则以解决服务和投资壁垒,其中就包括在强制性技术转让领域制定新规则。
欧盟在此方面的建议同今年5月底欧美日三方并在达成了“美国、日本和欧盟贸易部长三方会议联合声明”中的内容类似,彼时三方均认为,应当明确并改进WTO现行的产业补贴规则,以确保新加入的发展中国家成员无法规避这些规则的使用。
欧美日三方还表示计划在2018年底之前开展各自的内部行动,以便在此后不久展开谈判,且必须确保主要的贸易伙伴们参与这些未来的谈判。
随后,欧盟在7月25日同美方达成的共同声明中也再次确认上述立场并形成两项共识。首先,在WTO规则改革的内容方面,美欧双方表示:“将推动在知识产权盗窃、强迫技术转移、产业补贴、国企制造的(经济)扭曲以及过剩产能方面的改革。”
其次,为了落实这一立场,美欧双方宣布,“立即建立一个执行工作组”,成员将包括“最紧密的顾问”。值得注意的是,与美欧声明中其他语焉不详的“希望”、“想要”等用词相比,这个“立即(immediately)”一词在短短的声明中十分显眼。
崔凡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在WTO改革中,对涉及补贴等内容不应该回避,参与谈判,这也可以令中国国企在世界上的竞争压力小一点。
欧盟指出,将在未来数周与世贸组织其他成员继续讨论这些初步建议,以形成更加具体的方案,其中:欧盟已经开始同美日进行了三方谈判,在最近一次的中欧峰会后同中国建立了工作组,同其他国家则保持着二十国集团贸易部长级别的接触。
7月初,中欧双方发表了《第二十次中国欧盟领导人会晤联合声明》(下称《联合声明》),并在其中指出,中欧双方表示坚定致力于打造开放型世界经济,提高贸易投资自由化便利化,抵制保护主义与单边主义,推动更加开放、平衡、包容和普惠的全球化。双方坚定支持以世贸组织为核心、以规则为基础、透明、非歧视、开放和包容的多边贸易体制并承诺遵守现行世贸规则。
同时,双方还承诺就WTO改革开展合作,以迎接新挑战,并为此建立世贸组织改革副部级联合工作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