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大城市纷纷降低落户门槛的趋势下,浙江省也放出大招。

浙江省政府官网近日公布《浙江省推动落实常住地提供基本公共服务制度 有序推进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实施方案》(下称《实施方案》),明确进一步畅通农业转移人口融入城市渠道,包括放开放宽农业转移人口落户条件,健全新型居住证制度2项任务。

其中,全省(杭州市区除外)全面取消落户限制政策,确保外地与本地农业转移人口进城落户标准统一,试行以经常居住地登记户口制度,落实合法稳定住所(含租赁)落户及配偶等直系亲属随迁政策。

与此同时,杭州市区进一步完善积分落户政策,确保社保缴纳年限和连续居住年限分数占主要比例,逐步取消年度落户名额限制。推行全省范围内社保缴纳、居住时间等户籍准入年限累计互认,逐步拓展到长三角区域内累计互认。

《实施方案》将于今年7月22日起施行,有效期5年。

目的和目标何在?

这是浙江省首个系统推进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的实施方案,也是全国层面走在前列的提升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质量的省域实践。

根据浙江省政府办公厅发布的《实施方案》政策解读,推动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是浙江省高质量发展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的题中之义,是解决全省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的必然举措,也是实施新型城镇化战略、构建新发展格局的重要抓手。因此,为了全面实施以人为核心、高质量为导向、面向现代化的新型城镇化战略,着力提升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质量,结合当地实际,《实施方案》应运而生。

《实施方案》提出了主要目标,明确到2027年,全省常住人口城镇化率要从2022年的73.4%提高到76%,农业转移人口人均收入增长要与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长基本同步,全省建设筹集保障性租赁住房数从2022年的36.3万套(间)提高到120万套(间),全省住院费用跨省直接结算率从67%增加到80%等。

“全国常住人口城镇化率在2022年就已经超过了65%。所以进一步提高比率之外,提高质量显得越来越重要。”上海社科院城市与人口发展研究所副研究员杨传开告诉第一财经,《国家新型城镇化规划(2014—2020年)》(下称《规划》)提出,2020年,我国户籍人口城镇化率与常住人口城镇化率差距要缩小2个百分点左右,但现实依然存在一定差距,因此通过放宽落户条件来提高户籍人口的城镇化率,进而缩小两者的差距变得至关重要。

公开资料显示,浙江并不是最早全面放宽城市落户限制的省份。

2020年12月,山东省发布《关于进一步深化户籍管理制度改革促进城乡融合区域协调发展的通知》称,全面放开城镇落户限制,实行经常居住地登记户口制度。2021年2月,江西省委办公厅、江西省人民政府办公厅联合印发的《关于促进劳动力和人才社会性流动体制机制改革的实施意见》也明确,全面放开全省城镇落户条件,全面取消城市落户限制,以具有合法稳定住所(含租赁)或合法稳定就业为户口迁移的基本条件,取消参加社保、居住年限、就业年限等限制。

事实上,2022年7月12日,国家发改委印发的《“十四五”新型城镇化实施方案》就提出,要全面放开放宽除个别超大城市外的落户限制,各城市因地制宜促进在城镇稳定就业和生活的农业转移人口举家进城落户,并与城镇居民享有同等权利、履行同等义务。比如,全面取消城区常住人口300万以下城市的落户限制、全面放宽城区常住人口300万~500万的Ⅰ型大城市人口落户限制、鼓励城区常住人口500万以上的超大城市取消年度落户名额限制等。

根据2022年浙江各城市常住人口的数据,11座地级市中,常住人口在300万以下的城市有丽水、衢州和舟山,300～500万的Ⅰ型大城市仅湖州一座,超过500万的有7座,其中杭州是唯一一座超过千万的,常住人口达1237.6万人。

“这是此次全省全面取消落户限制但把杭州市区除外的原因。”杨传开认为,浙江省是有条件和动力按照国家的目标和节奏放宽落户政策的。作为共同富裕示范区,浙江省也需要通过相关举措,来把更多农村人口转移到城市,从而提高人均资源占有量,逐步推动从小农户向规模化经营转变,从而推动实现共同富裕。

农民进城落户顾虑何解?

根据全国31省份2022年常住人口数据,在2022年全国人口规模负增长的情况下,浙江以37万的常住人口增量位居榜首,除去0.3万的自然增加人口,意味着浙江人口增量主要来自外省份流入。

北京大学经济学院教授、北京大学国民经济研究中心主任苏剑认为,浙江作为民营经济大省,活跃的经济提供了广大的就业机会,使得大量的劳动力流向浙江。同时,完善的社会保障与公共服务体系,也为来到这里的人提供更多留下来的理由。

然而,在推动农民进城落户的现实进程中,并非没有矛盾和顾虑。

长期关注中小城市与乡村振兴的杨传开提出,常住人口城镇化率低的原因之一,是有些农民不愿意落户,或者说“想落的不能落,能落的不想落”。比如有些在大城市打工的农民想要落户却落不了,能落户小城市的又不愿意落,存在落户后无法长期保住耕地和宅基地等相关顾虑。

“这就需要我们去完善整体的保障政策,帮助落户的农民解除进城后顾之忧”,杨传开认为,这种后顾之忧体现在他们能不能在落户的城市中长期安居乐业,不仅找得到工作,而且收入还能承担房价和生活支出,获得良好的福利保障等。

农民进城落户后,其在农村的承包地和宅基地如何处置,这也是一个备受关注的问题。中央相关部门反复强调,为了适应农民进城落户和新型城镇化发展的需要,要赋予农民对承包地等更大的处置权,各地可以积极探索农民承包地的退出机制,允许在城镇有稳定的就业和定居的农户转出承包地,但要坚持依法、自愿、有偿的原则,绝对不能搞强迫命令。

上述《实施方案》也在放开放宽农业转移人口落户条件中明确,依法保障进城落户农民的农村土地承包权、宅基地使用权、集体收益分配权,不得以退出上述权益作为农民进城落户的条件。

不过,杨传开提出,进城落户后的农民,长远来看,到底算城市人还是农村人?因此还是要建立更好的机制,比如如何更有效地流转利用土地,合理分配给留在农村并且有能力有意愿种地的农民,以提高耕地的利用效率。

上述《实施方案》提出,推行全省范围内社保缴纳、居住时间等户籍准入年限累计互认,逐步拓展到长三角区域内累计互认。“更长远的来看,长三角区域内累计互认,是在全国范围内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的其中一步。养老金实现均等化还比较困难,农村的养老金各地都不太一样。”杨传开说。

除了进一步畅通农业转移人口融入城市渠道,上述《实施方案》还明确,进一步强化农业转移人口公共服务保障,进一步提升农业转移人口全面融入城市能力等。其中,要围绕就业更充分,优化就业创业服务。围绕居住更安定,加大住房保障力度。围绕教育更优质,保障随迁子女受教育权利。围绕医疗更便捷,完善医疗卫生服务。围绕保障更有力,扩大社会保障覆盖面等。

全面取消落户限制是否会带动房地产回温或升高房价?杨传开认为,不一定有特别明显的效果。对中小城市来说,近年来已经陆续放开了限购政策,能吸收的人口及空间并不太多,而对于像杭州这样的超大城市,此次浙江全面取消落户被排除在外。不过趋势是在不断放宽落户门槛,以竞相吸引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