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恢复了在联合国的合法席位之后,西方国家开始重视中国在亚太地区的战略地位和双边经贸合作利益。中国、西班牙于1973年3月9日建交,今年正好是五十周年。中西两国建交后,双边关系发展平稳,双方在政治、经贸、科技和文化等领域的交往与合作不断扩大。两国的外交关系日益密切,双方领导人保持着经常性的往来。在改革开放初期,中国对西班牙主要出口商品是:服装、纺织品、鞋类、机电、陶瓷、家电、文体、化工、皮革及粮油土产产品;而中国从西班牙的主要进口商品是:机械设备、钢材、化工及粮油畜产产品。
对华认知友好的西班牙
从历史记录上看,西班牙是很多国际经贸合作协定的提出方,也比较强调国际信誉。如西班牙经济学家和官方智库提出来的:缔约双方同意在贸易管制和许可制方面相互给予已给予第三国的同等优惠待遇;当贸易出现明显不平衡时,缔约顺差一方应努力采取有效措施,增加自缔约逆差一方的进口量,以改善不平衡状况。事实证明这是相当有效的。
1978年,中国、西班牙各自国内政局稳定之后,双方签署了第一个战略性的经贸合作协定。经友好协商的主要条款,一直得到遵守并延续到中国加入世贸组织(WTO)前夕。如:缔约双方同意两国之间交换的商品,只有在预先书面通知出口国有关当局后,才能转口给第三国;缔约双方将作出必要的努力尽可能地开展两国间的直接贸易。缔约双方同意两国间商品的进出口,应根据本协定的规定并通过中国国营对外贸易公司与西班牙从事对外贸易的自然人和法人签订的合同进行;商品的交换以有关商品在主要市场的现行国际价格为基础。两国之间的贸易支付和其他支付应按各自国家现行的外汇条例以双方同意的可自由兑换的货币办理。缔约双方同意在各自法律和规章范围内相互给予参加展览会和组织出口贸易以必要的便利并相互促进两国贸易人员、小组和代表团的往来;双方应以不低于给予任何第三国的优惠条件,准许参加博览会和展览会的用品以及样品的进口和出口。缔约任何一方必须承认缔约另一方有关机构根据其本国的规章所开出的商业证件以及质量和检验证明;缔约双方对上述证明均有复验权。缔约双方同意成立中国和西班牙混合委员会。混合委员会的任务是检查本协定执行情况,提出适当建议和采取必要的措施,促进两国间贸易的不断增长;混合委员会将在缔约双方认为必要时,轮流在北京和马德里召开。显然,这些友好条款一开始就具有生产力意义,为中国改革开放初期和西欧经济体的经贸合作往来,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中国加入WTO,西班牙官方、智库、媒体和企业界则普遍持欢迎态度;对于中国入世22年以来的贡献,西班牙各界也是积极评价,这在西方国家中是突出的。如西班牙《对外政策》双月刊曾发表题为《入世20年》的文章称,2001年12月11日,定义21世纪的经济事件发生了:中国正式加入WTO。经过15年的漫长谈判后,中国在“最惠国待遇”条款下成功加入该组织,从而进入了世界主要市场,进而在“第一梯队”中继续展开竞争。
在西班牙企业大规模参加上海世博会前,西班牙媒体和企业界对中国的认知是:出口猛增,中国成为世界最大的工厂。如“直到上世纪90年代末,中国出口额还仅占全球出口总额的3%。加入WTO后,中国在全球出口总额中的比重开始上升,不到10年就升至10%以上;也就是说,它在世界贸易中的参与度增加了两倍多。从2002年到2010年,除2009年金融泡沫破灭后出口下降外,中国出口额每年都保持两位数增长率”。上海世博会后,尤其是中共十八大以后中国进入了经济转型发展和生态文明进步的新阶段,这让西班牙官方和民间都及时地加以关注。目前,笔者和西班牙智库交流的主话题中:“一带一路”和中国式现代化的内涵以及对自由贸易协定的遵守、世界贸易组织体制改革的必要性,就经常能够达成共识。
地中海的明珠和桥头堡
1982年,世界杯足球赛在西班牙举行。当时,在中国东南沿海省份,彩电刚刚进入家庭,中国的企业家们通过世界杯转播,了解了西班牙经济的地中海明珠价值。1992年的夏季奥运会,中国企业及商品品牌开始出现在西班牙城市;与此同时,两国民间旅游和体育及文化交流被置于重要地位。此外,西班牙语和汉语在对方国家高校,开始得到专业性发展。
进入本世纪以后尤其是最近十年来,很多中国企业看重投资西班牙,主要原因就是西班牙接壤法国、葡萄牙和安道尔,与北非隔海相望,与拉美各国联系密切,可辐射到较大区域的国际市场。据西班牙方面的相关统计:中国企业对其投资的峰值出现在2016~2020年期间,也就是中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十三五”规划期间;同时,中国商务部在促进中国企业对欧盟成员合作时,西班牙则是前五位的重要成员国之一。其中,2018年中国国家主席访问了西班牙,直接促进了两国经贸合作高峰到来并签署系列协议。
近年来,西班牙市场因其创造性和成长性,吸引了中国大型企业对其战略投资。如中国企业在能源、科技、金融、汽车业和商务酒店等多个领域,都有大手笔的投资。如中国三峡公司从马萨维乌家族企业收购了可再生能源厂,去年迄今又继续收购光伏电站;华为和中兴在西班牙通信市场上占据主导地位,则得益于西班牙官方的独立自主外资政策;而阿里巴巴通过其线上商店“全球速卖通”在西班牙站稳了脚跟,其去年营业额超过了20亿欧元并呈继续增长状态,甚至西班牙本土企业也在利用这个平台,力图实现市场新增收益。值得指出的是:汽车是西班牙的支柱产业,2020年其年产量达到226多万辆,位居欧盟第二、世界第八。因此,最新的一笔对西班牙的中国投资来自于青岛,即对轮胎配套提供全新智能化制造。
西班牙官方的统计是:从2016~2020年,中国企业累计在西班牙投资额为160亿欧元。2021年和2022年上半年因疫情原因,中国对西班牙投资有所波动;同时由于交往客观上受限制,使得中国和西班牙商务人员的往来以及航班密度都受到了影响。随着中国打赢了疫情防控战役,中外经贸合作重按快捷键;西班牙官方和民间随即加大了对华合作的力度。如在2022年的中国进博会上,西班牙方面就发出邀请。
如西班牙马德里投资促进署中国代表处代表维克多·科尔蒂斯就指出:在全球范围内很多投资机会不断产生,但同时一些国家之间的冲突或一些国家不断挑起冲突、制造困难。“然而,我们终将克服并将取得可持续的发展和一个大家都能获利的发展局面。西班牙马德里市是一座全球中心城市,是一个适合所有寻求全球扩张企业投资兴业的城市,她的绝佳地理位置,作为连接南欧与北非,以及欧洲与拉美的天然桥梁,加上地中海的优势,让西班牙充满着各种机会,应该也成为绝大多数中资跨国企业落户的首选目的地之一。马德里市作为西班牙首都,地位优势明显,各种交通及基础设施发达,生活品质之高也让这座城市成为了很多国际精英的安家落户之地。而在马德里投资的企业,也正在受益于她的各种优势和创造的商机,不断发展”。西班牙官方还对中国企业家强调:目前全球热门行业中,“有两大领域中国与西班牙有巨大合作空间,那就是新能源与新能源汽车,两国对这两大产业都非常支持且极具竞争力。西班牙在能源领域,经过了多年的发展,已经成为了能源领域的技术强国,各类资金蜂拥而至,政策环境非常友好。西班牙新能源的强劲发展也直接利好新能源汽车的发展,后者近几年在西班牙也得到了强力发展。同时,值得突出的还有人才优势,西班牙拥有大量年轻的高素质人才群体,这对于希望来西班牙拓展业务的中国企业来说也是个绝佳的机会”。
友城关系的战略性定锚
毫无疑问,从2020~2022年,国际贸易因疫情的干扰,在各个区域和双边经贸合作中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滑坡。然而放眼中国和西班牙的双边经贸总额,却顽强地保持增长。统计显示:2021年双边贸易额达484.14亿美元,比上年增长27.7%。西班牙经济学家吉列尔莫·马丁内斯曾评价说:“中国经济虽然遇到一些困难,但稳中向好的总趋势没有改变,与消费、外贸、工业以及服务业相关的经济指标已开始改善”。他还曾经向西班牙企业家们介绍说:中国经济已开始转向依靠创新和内需驱动,他对中国“十四五”规划期间的经济形势表示乐观,并认为中国在2023年有望实现预期增长目标;这就会更有益于西班牙企业谋求在中国的发展。值得指出的是:2022年,在经历了大上海保卫战的背景下,中国和西班牙的双边经贸总额仍增长到了515.14亿美元,同比增长6.5%;均高于各自经济增长率。
中西经贸合作如此行稳致远,一方面是各自经济的韧性使然,另一方面则得益于两国缔结的国际友城关系发挥了战略性定锚作用。这方面,非常突出的就是中国经济中心城市上海和西班牙经济中心城市巴塞罗那,早在2001年10月就缔结了国际友城关系;二十多年来,这对友城关系直接促进了双方的民间往来、企业互动、金融支持以及行业协会的深度沟通协作。
需要说明的是:在欧洲各国的在华企业里,西班牙企业早就有了中国西班牙商会,这是最早设立的外国商会之一,它成立于2000年6月;再早就是在1995年,经西班牙驻华大使馆及其经济商务处的支持,有多家西班牙公司提出了创办公司团体的构想。西班牙政府首脑2000年6月访华期间,中国政府许可了西班牙商会登记为驻中国的外国商会。2001年,中国西班牙商会成为中国欧盟商会的创始会员。这一年,中国正式成为世贸组织成员国。
而中国西班牙商会约一半的会员企业,来自上海的友城巴塞罗那。缔结友城关系后的上海市市长和市政府,都在大力推动上海与巴塞罗那建立更紧密的合作交流关系。可以说两市缔结友城以来,在文化、艺术、建筑设计、旅游、会展及物流等领域,开展了一系列富有成效的交流。巴塞罗那自由贸易区还与上海浦东新区建立了交流合作关系,更是促进了战略互动。
中国西班牙商会设有上海办公室,在促进双边经贸往来方面,有自己的成功经验。如中国西班牙商会上海办公室一直积极开展商务活动,在上海举办西班牙文化节,文化开路、经贸融合,向上海市民、企业界,展现西班牙的好物、美食。同时,该办公室直接为参加中国进博会的西班牙企业,提供了商务便利和资讯、组织了多场线下和线上互动的经贸洽谈会。
值得指出的是:随着今年中国经济的复苏和内需提振、消费升级等发展亮点的出现,西班牙官方和行业组织领导人都加大了对上海、长三角区域的耕耘,力图把握新的商机。如就在中国和西班牙建交50周年前夕的2月15日,中共上海市委书记陈吉宁会见了国际奥委会副主席、萨马兰奇体育发展基金会创始人兼荣誉理事长萨马兰奇一行。陈吉宁希望以中国和西班牙建交50周年为契机,更好发挥萨马兰奇体育发展基金会作用,推动中西民间文化交流合作向纵深发展。而萨马兰奇表示,上海是体育产业发展的重要标杆城市,深切感受到这座城市对体育运动的热爱以及举办国际顶级大赛的能力水平。他希望更好发挥中国和西班牙两国的优势,围绕体育赛事、文化交流以及西中民间交往合作等深化对接,更好助力上海举办国际一流的文化体育活动。笔者也相信,国际体育赛事交流将是双边经贸合作新蓝海。
(作者为上海社会科学院上海国际经济交流中心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