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令整个中国电视业瞩目的青海卫视与湖南卫视的“联姻”终于走到了尽头。5月7日,有消息称,两家卫视已经终止合作,青海方面准备要打造一个真正属于青海自己的青海卫视,而央视成为了“芒果台”走后的接盘人。

5月8日,湖南电视台第一副台长张华立向本报记者证实称:“湖南卫视确实已经和青海卫视结束了合作,但当中的细节我并不清楚。”

这场“姻缘”的开头并不遥远。2009年年底,湖南卫视与青海卫视达成深度合作协议,湖南卫视将对青海卫视进行节目、团队以及主持人的输出,以及频道的包装策划等。同时由湖南台与青海台共同出资成立第三方公司负责青海卫视的具体运营。

“当时的股权协议是湖南台持股49%,青海台持股51%,双方实际的分手时间是在去年年底,这段合作一共持续了3年的时间。”一位知晓合资内情的消息人士告诉本报记者。

两大卫视分手的原因虽然众说纷纭,但上述知情人士透露称:“主要原因是很高一层的大领导对电视媒体的跨省合作始终颇有微词,高层不太主张现阶段这种跨地域的电视整合方式,所以两家的合作就终止了。”

有业内人士认为,如果青海台与湖南台的分手代表的是某种来自最高层的意志的话,那么外界应该从中读出广播电视业产业重组在操作层面的一些新信号。

到目前为止,跨地域的电视媒体整合仅有两起案例,一是已经分手的湖南卫视和青海卫视;另一例则是上海电视台旗下的第一财经频道与宁夏卫视。

命运多舛

湖南卫视与青海卫视的联姻曾一度被视为业内的天作之合。

曾为青海卫视服务、现任南方某电视台的节目制作人吴斌对记者说:“对于湖南卫视而言,当时他们一直希望树立一个全国性的辅助频道,借此将湖南其他地面频道的节目进行整合输出,实现全国化。因为只有这些节目站在全国性的屏幕上,才能突破广告创收的天花板。而对于青海卫视而言,也可以借湖南台的东风完成自己的改版转型,此前青海台始终命途多舛。”

相关资料显示,由于早期始终亏损经营,青海卫视一直尝试以各种方式转让广告经营权或股权,将引入外来资金作为权宜之术。从2003年起,青海卫视的广告经营权就被一家名为团中央网络影视中心的机构以每年3000万元的价格买断。随后,它开始寻求外部资本的合作经营。

2004年年底,默多克的新闻集团接住了橄榄枝,新闻集团、团中央网络影视中心等几家单位共同组建了一家合资公司,负责青海卫视的广告经营。

2005年新年伊始,青海卫视全面改版,新闻集团旗下星空传媒制作的《星空舞状元》、《校园疯神榜》、《桑兰2008》等栏目相继在青海卫视播出。然而,因违反了相关政策,青海卫视与星空传媒的“联姻”仅维持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在2005年8月传出夭折消息。所以,2009年底湖南台的出现无疑给了青海卫视新的曙光。

但是在业内看来,双方联姻却并不幸福。艺恩咨询分析师易宗婷对记者说:“当时湖南台承诺的资源输出在之后的实际合作中并没有体现出来。在两家合作的节目里,像《花儿朵朵》与预期效果相差甚远,没有很好传承湖南卫视打造的《超级女声》等选秀品牌。”

有资料显示,2010年青海卫视收视率惨淡。开播晚会收视率只有可怜的0.02,位列同时段倒数。主打《嘎嘣爆米花》收视率只有0.04,位列省级卫视倒数,几乎是同期江苏卫视《非诚勿扰》的百分之一。

对此,前述知情人士却给出了不同的答案:“3年的合作摩擦肯定有,但双方总体来说磨合还算是愉快的。湖南台给青海卫视的广告收益带来了很明显的进步,2012年青海卫视的广告额有2个多亿,在合作以前只有几千万的水平。”

而相比之下,湖南台这笔投资可谓损兵折将。“这三年是没有盈利回报的,要知道一个新电视频道前几年都是砸钱的投入期,可以说湖南卫视这次做了一笔不太划算的买卖。”该人士说。

吴斌说,一个卫视一年没有四五个亿的运营费用是根本没法玩的。

行业风向标

自中央推动广播电视体制改革、制播分离改革后,业内一度认为,中国的广播电视产业将很有可能复制美国的电视模式,即通过产业重组,形成几大有线广播电视网的格局。但芒果台与青海卫视的婚变,给其增加了一些变数。

知情人士说:“以前我们也持这样的看法,但从去年起,突然发现被卡死了,以后会怎么变现在还不知道。高层对青海的信号是,如果你们一个省连一个电视台都办不好,那就不要办了。”

吴斌回忆说:“很早以前,湖南跨区域整合就受到一些方面的限制,因为业内一直有传闻一些高层原来是不主张电视台跨区域整合的。特别是湖南台和青海台肯定要订立框架性的协议,按照业内惯例,最少不会少于5年,所以这个分手是极不正常的。”

知情人士透露,新接手的央视仅仅是充当“支援西部”的角色。双方不会成立合资公司,也没有资本合作。但是央视会提供一些免费的电视剧、纪录片以及部分栏目的播出权。

一些现有的公开资料显示,今年1月份时央视帮扶支持青海广播电视台的协议正式签约,帮扶协议是建立在帮扶欠发达地区电视台的基础上,而作为一项长期计划,协议充分考虑了青海卫视在发展中面临的实际问题,双方将在日常宣传等领域开展广泛的合作。根据协议,央视将从人才队伍建设、新闻宣传、节目支持、技术设备、经费等方面对青海卫视予以帮助和扶持。

吴斌认为,十八大前后,地方党政系统以及广电系统领导的换届可能都对两者的合作产生了重大影响。“特别是央视来接盘,如果没有高层的意志和牵线搭桥,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

对于电视产业的现状,吴斌担心说:“中国的电视市场格局目前是央视一家独大,下面一群卫视群魔乱舞。频道太多,但竞争力越来越差,电视节目高度同质化,无序竞争相当严重,特别是在新媒体出现后,电视正在越来越远离人群。”

北京一家券商传媒业分析师在解读湖南台和青海台分手案例时认为:“这可能蕴含着这样的信号,即高层希望先从省内开始做广播电视业和传统出版业的一些资源重组,这样可以培育起各地传媒集团的规模,而非马上涉及跨地域的产业重组。”

“因为西部资源较弱,高层会担心东部发达地区的媒体吞并,使得西部地区无力培育自己的传媒集团。但衍变成几大电视网的大趋势应该是肯定的,美国的媒体是私有化,所以是商业利益驱使,而国内是行政力量作为主导,所以操作的路径方式会有所不同,目前来看,未来可能的路径是先做省内,择机再做跨区域的整合。”该分析师对本报记者表示。

(应被采访人要求,文中吴斌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