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有多少钱卷入浙江省宁海县的“日日会”风波?昨天,谜底揭晓——据不完全统计有5.4亿元。

昨日上午,宁海县人民政府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媒体通报了关于整治宁海“日日会”的情况。

截至9月10日,宁海县已有121名会头、1262人次会员投案自首,刑事拘留顶风标会会头17人(其中7人已被逮捕),批准逮捕会头、会员7人,通缉在逃会头、会员13人。

尽管此前宁海县境内发生数起极端事件,但该县政法委副书记葛体员透露,全县没有发生一起因“日日会”死亡事件,也未因此引发大规模群体事件,有一名公职人员涉案。

从“月月会”到“日日会”

“事实上,宁海的‘日日会’在1993年就发生过一起大规模的‘倒会事件’,跟当时相比,这次的‘日日会’资金要大得多。”经历过当年那场倒会风波的宁海人周力告诉《第一财经日报》记者,当时每个“会脚”的损失不过四五千元左右,现在估计平均一个“会脚”损失在四五十万元。

据宁海县司法局副局长方亚青介绍,当地大部分的“日日会”开始于2008年,监管部门在2008年年底就开始对个案进行侦查,2009年开始介入。

“当时很多人资金链比较紧张,所以有这样的需求。”宁海当地的一名商人潘先生对记者表示,他的妻子是一名会头,在今年7月份政府开始严打的时候被抓了进去。

“很多时候,我家就是他们的活动场所——会堂。”潘先生告诉记者,“日日会”是江浙地区一种常见的民间地下融资渠道,大部分是从“月月会”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

所谓“会头”就是标会的召集人,事先约定标会的本金规模,“月月会”即每月开标一次。参与标会的总人数就是标会应该还款的月份,60个人的标会“寿命”一般就是60个月。“日日会”则是将开标频率提到每天一次。

“月月会”为什么会发展成“日日会”?这是因为后者的利息更高。

以一个30个人参与的“日日会”为例,30个人,这样周期就是30天。假定每人每天出本金1000元,整个游戏每天就有3万元的“会费”。

第二天,大家再参加这个游戏,同样是每人继续拿出1000元、总额3万元的“会费”,这天的资金使用人就需竞标。大家会把自己愿意出的利息,写在纸上,价高者得。

第三天,游戏继续,在这个过程中,利息被一再抬高。“光靠一个会是很难玩下去的,更多的是拿钱去养其他的会,所以一个‘会头’的背后往往有多个会。”知情人士透露,以“会”养“会”才是这些“会”存在下去的一个重要原因。

以宁海这两年比较兴盛的一个“会”为例,一个拥有100多名“会脚”的“会头”,组织了11个“月月会”和32个“日日会”,不断发展新的“会”,才能不断把游戏继续下去。

但必须拿到钱,才有办法去养其他的“会”,在这个过程中,利息就开始被不断抬高。

“从前期侦查的情况来看,一般的标会,月回报3%,高的话,月利息达到8%~10%。”宁海县公安局副局长郑建国表示。

但据记者了解,参加“日日会”的人,能获得惊人的高息,有时候1万元的“会费”,标金高达400~500元。“‘日日会’的利息要远高于‘月月会’,这也是这个游戏危险的原因。”潘先生表示。

“倒会”的连锁反应

高风险往往就藏在诱惑的背后。

“我妻子今年组织了大约20多个‘日日会’,作为会头,除了可以参与其中之外,也可以单纯地抽取10%~20%的利息差。”

“会头”的职责还有什么呢?在标会里,“会头”要负责全体“会脚”会费的筹集、追缴和竞标等管理工作,“会头”的好处就是可以第一次免息使用3万元会费,在“会”的周期结束的时候只要交本金就可以了。

还有的“会头”,是以收取“管理费”为主的,就是每次从利息中提取一定的比例。

“会头”最大的风险在于“会脚”拿钱“跑路”,追缴不上就需要“会头”自己来垫款。今年上半年,这20多个“日日会”中陆续有七八个“会脚”出现拿钱“跑路”的情况。

“每个人卷走的金额都不低于50万元。”潘先生说,这个游戏还不得不继续,每个“会”必须在周期结束后,才能结束这个游戏。

为了防止倒会,潘先生只能自己掏钱将窟窿填上,这个窟窿大概在1000万左右。

“只有做不下去的‘会头’,没有能赚到钱的‘会头’。”有过“会头”经历的陈女士透露。今年2月份,眼看着别的地方的“标会”发展得很红火,她禁不住劝说,也搞了一个。

为了防范风险,她只充当收取“会费”租金的“会头”。“开始觉得这样风险比较小,她们每天来我家标会,我拿利息的一部分,比如每天每个人收20块,或者30块。”

这个“会”有26个“会脚”,大家轮流竞标。“今年情况很不好,经常流标,还有人‘跑路’。”陈女士表示。

只要中间有一个人中止了这个游戏,大家就无法再继续。与此同时,一旦有人“跑路”,一定会有其他人也跟着跑。

由于一个“会”的“会头”,往往是另一个更大型的“会”的“会脚”,一旦有一个人“跑路”的话,影响的往往不止几个人,有可能牵扯到几十甚至上百个人。于是“倒会”就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引起连锁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