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前,时任NBA(美国职业篮球联赛)主席斯特恩首次来到中国开拓市场,为了请求央视播放NBA录像,他在寒风中足足等了一个小时。如今,尽管初秋的阳光甚好,但现任NBA主席萧华(Adam Silver)感受到了不同的凉意。

最近,NBA俱乐部休斯敦火箭队总经理莫雷在社交媒体上表达涉中国香港不当言论持续发酵,除了让萧华感受到凉意,NBA在中国的损失更是真金白银。

常规赛可能面临禁播

NBA新赛季10月23日正式开始,随后将进入时长6个月、共1230场比赛的常规赛时间。在美国,ABC、ESPN和TNT等电视频道9年的NBA转播合同费用高达240亿美元的天价,为NBA创造了丰厚的收益。

尽管目前央视还没有正式宣布是否停播NBA即将到来的常规赛,但在央视的直播列表中,央视体育频道已把原定于23日转播的NBA揭幕战替换掉。

这是NBA在中国乃至全球的发展史上遭遇的最大危机。NBA的全球抱负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中国,目前NBA在中国市场的年收入约为12亿美元,占全球收入的10%。自2008年以来,NBA在中国的业务每年都以两位数的速度增长。预计到2030年,这一比例将达到20%。

另有非官方数据统计,通过中国企业的赞助费以及NBA中国赛,NBA每年在中国市场能够赚取1.5亿至2亿美元的净利润,如果把NBA球衣和纪念品等都计算在内,那么NBA每年能在中国赚取超过6亿美元的净利润。

危机的影响已经显现。萧华在10月17日纽约举行的Time 100健康峰会上透露,目前NBA在中国的赛事尚未官方宣布恢复直播。“对NBA中国财务方面的影响是非常显著而且会持续产生的。”他称。

萧华称,尽管不希望看到财务状况受到影响,但这也是联盟不得不面对的事实。他透露,目前此次事件对联盟收入的影响已经达到了数百万美元。“NBA在建立起中国的篮球文化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我们并不希望因为这次事件让过去的积累都付诸东流,但我真的不知道我们会何去何从。”萧华说。

10月8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耿爽在回答涉及NBA的问题时表示,中国驻休斯敦总领馆已经就休斯敦火箭俱乐部有关人士的错误言论向对方提出了严正交涉,中国篮球协会以及休斯敦火箭队的中方合作伙伴都相继发表了声明,“中方的立场已经非常清楚了,我建议你去关注一下普通中国民众对此事的反应和他们的态度。跟中方开展交流与合作,却不了解中国的民意,这是行不通的。”

根据NBA的统计数据,去年中国有8亿人通过电视、数字媒体和智能手机观看了他们的节目,这几乎是美国总人口的2.5倍。

今年早些时候,NBA与中国在线娱乐巨头腾讯完成五年续约,业界猜测版权费用高达15亿美元。目前,腾讯体育已复播NBA比赛,但莫雷所在的休斯顿火箭队被“冰封”。

NBA已将2020~2021赛季的工资帽由2019~2020赛季的1.09亿美元上调至1.2亿美元,这很大程度上受益于NBA中国收入的迅速增长。因此中国市场增长如果发生变数,那么很可能将影响球员的工资。

赞助商在观望

受事件影响,直到目前,几乎所有NBA的中国合作伙伴与联盟的合作尚未恢复。统计显示,目前NBA赞助有两个部分,一部分是NBA的官方合作伙伴,共有25家;另一部分为2019年NBA中国赛的赞助商,共有21家。

在NBA的合作伙伴中,包括11家中国公司。仅从2017年前的数字看,每一家企业都是数以百万美元作为赞助金额,现在费用翻了数倍。粗略估算,如果失去中国市场赞助,仅火箭队每年就损失4亿元人民币。

携程已宣布停售所有与NBA相关的票务以及旅行服务,蒙牛和快餐连锁企业德克士也表示将暂停与NBA相关的广告宣传,中国鞋服品牌李宁和安踏也表示将停止与NBA的续约谈判。其他包括长虹、咪咕、康师傅、vivo和瑞幸咖啡等在内的企业也已经发表声明中止与NBA的合作。

另外合资公司东风尼桑也是NBA的合作商。东风尼桑已经表示将暂停与联盟的所有合作。

NBA的大多数国际合作伙伴也保持沉默。耐克、阿迪达斯、安德玛都未发表声明。但联合利华旗下洗发水品牌清扬将中止与NBA在中国一切合作活动。

十年损失可达数百亿美元

可观的收视率带来了大量赞助商和品牌销售。像科比•布莱恩特和勒布朗•詹姆斯这样的超级明星经常前往中国,推广他们的代言。包括前迈阿密热火队球星德怀恩•韦德在内的许多NBA球员,都与中国的运动鞋公司而非美国品牌签订了推广协议。

为了签下勇士队的三连冠球星克莱•汤普森,安踏花了8000万美元,安踏联合汤普森发布的KT系列篮球鞋,在美国和中国两地发布反响热烈。此后,安踏还与凯尔特人前锋戈登•海沃德达成了一份4年球鞋合同的报价。安踏在国内最大的竞争对手李宁早在2012年就与德怀恩•韦德签署了高达10年1亿美元,并于2018年7月与其签订终身合同。

安踏篮球事业部总经理蔡之本对第一财经记者称:“与喜欢一支球队相比,明星球员的个人印记对年轻人的影响更大,比如克莱•汤普森这样的优质球员,不仅能帮助品牌提升形象,还能带来明显的粉丝经济,这对于篮球品类几乎不可避免。”

随着NBA在中国影响力的扩大,美国与中国篮球联盟之间的交流也更加趋于频繁,不少NBA联盟球队开始引进中国球员。

费城76人队拥有者哈里斯•布利策体育娱乐公司(HBSE)首席执行官斯科特•奥尼尔(Scott O’Neil)对第一财经记者称:“体育最具魅力的地方是能把不同地方的人聚集起来,NBA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中国球迷,NBA与CBA也开始加强合作。我们的球员非常理解中国市场的影响力。中国也开始有球员来美国打篮球。这将是未来几十年真正的篮球天才的热门话题。”

NBA巨星湖人队的詹姆斯•勒布朗日前就事件发声。作为NBA目前收入最高的球员之一,勒布朗在中国赞助商中特别受欢迎。他暗示,火箭队总经理莫雷不该不考虑对其他球队和其他球员的风险和影响,不计后果、不负责任地发表言论。

在中国社交媒体微博上,NBA有近4200万粉丝,最受中国球迷欢迎的金州勇士队有近900万粉丝。当地时间10月18日的一场勇士队对战湖人队的季前赛,腾讯对该场比赛进行了直播,直播页面显示,在线收看的观众数量接近100万。

麦克马斯特大学体育营销学副教授莱德(Marvin Ryder)对第一财经记者称:“中国正成为休闲娱乐产品的重要市场,但双方紧张关系的升级已令NBA在中国精心培育的市场陷入危机。如果NBA无法在中国展开业务,未来十年左右时间的影响将达到数百亿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