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战斗机呼啸而过,防空炮火划破黑夜。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一片片废墟瞬间出现在也门首都萨那。

当地时间26日凌晨,萨那无人入睡。在毫无征兆的空袭下,有居民称梦到了地震。

发动空袭的,是沙特阿拉伯领衔的多国联军。100架次战机出动,15万士兵集结待命,阿拉伯半岛上一次出现这样大规模的阵仗,还要追溯到2003年的伊拉克战争。有媒体惊呼,新一轮中东战争爆发。

联军的打击对象,是也门什叶派胡塞武装。在26日的空袭行动中,机场、军事基地、总统府等多个由该武装控制的要地均遭袭击。胡塞武装则警告称,阿拉伯国家军事介入也门局势,恐将引发全面战争。

战争爆发原因何在?中东问题专家王国乡对《第一财经日报》表示,沙特打击也门胡塞武装,是意欲制衡伊朗在也门的势力扩张。如果沙特不出兵,作为伊朗利益代理人的什叶派胡塞武装,在占领也门另一重要城市亚丁、彻底颠覆也门逊尼派武装后,会对也门北边的沙特造成极大威胁。

对于问题的根源,王国乡称,从2003年美国颠覆伊拉克萨达姆政权,使伊朗失去地区战略制衡者后,什叶派伊朗一家独大,中东地区的巴以、阿以矛盾转为逊尼派和什叶派的矛盾,如今沙特打击也门胡塞武装正是这一矛盾的体现。

美国低调支援

不到20岁的穆罕默德·萨卡夫呆坐在地上,后面是一辆烧焦的汽车。他和父母都在空袭中活了下来,但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沙特等国26日在空袭也门胡塞武装占领的萨那北部一处空军基地时,误袭了基地以外的居民区,造成至少25人死亡、50余人受伤。在废墟上,许多人奋力搬开瓦砾后,发现亲人已经死亡,悲痛欲绝。

随着废墟清理工作不断推进,死伤者人数可能进一步上升。

然而,此次误袭事件,并不能动摇联军的行动。按照沙特官方说法,26日凌晨,沙特空军战机对胡塞武装在萨那及其他地区的军事目标实施大规模空袭,成功摧毁胡塞武装防空设施和武器、4架战斗机和部分军事基地,沙特方面没有人员伤亡。

作为地区重要国家,埃及外交部26日发表声明说,支持一些国家针对也门危机采取联合行动,向也门提供政治和军事支持。

至此已经明确,在沙特牵头下,阿联酋、巴林、卡塔尔、科威特等海湾合作委员会(下称“海合会”)成员国,以及埃及、约旦、苏丹、摩洛哥、巴基斯坦等共10个国家已经或准备参加对胡塞武装的军事行动。

沙特驻美国大使阿德尔·朱拜尔当地时间25日在华盛顿称,军事行动仅限于捍卫也门政府,防止政府垮台,而美国并未参与此次联合行动。但是,华盛顿方面表示,奥巴马总统已授权向军事行动提供“物流和信息支援”。美军目前正和沙特一起通过“联合规划小组”协调军事和情报工作。

王国乡对本报表示:“美国暂时不会直接出兵,但是会对逊尼派国家联盟提供持续不断的后勤、情报支持。”

沙特捍卫“后院”

沙特领衔的联军此番出手,是应也门政府的请求。

也门外长里亚德·亚辛25日呼吁阿拉伯国家对也门实施紧急军事干预。数小时后,沙特率先出手。

去年9月占领萨那之后,胡塞武装势力不断扩张。今年1月,也门总统哈迪迫于胡塞武装压力递交辞呈未果,随后遭到软禁。1个月后,逃离胡塞武装控制的哈迪宣布在亚丁恢复行使总统职权,并将该市设为临时首都。

3月24日,胡塞武装在也门南部大举进攻政府军和支持哈迪的部落武装。经过一天激战,部落武装溃败,政府军大部分士兵缴械投降,哈迪政府国防部长被俘。亚丁告急,哈迪去向备受关注。

目前,胡塞武装正在亚丁全城搜捕哈迪,并通过国家电视台宣布悬赏10万美元。但有外媒报道称,哈迪可能已经通过水路逃离亚丁,目前下落成谜。

一直以来,哈迪政府跟沙特和美国走得很近。作为重要的反恐据点,美国通过帮助也门政府训练特种作战人员和部署无人机基地,打击也门境内的基地组织阿拉伯半岛分支。而路透社则将也门直接称为沙特的“后院”——不仅从政治上可以这样理解,在地理上更是如此。

更重要的是,尽管胡塞武装否认受到同为什叶派的伊朗的暗中支持,但是逊尼派的沙特和其他海湾国家认为,胡塞武装是伊朗用来夺取也门控制权的工具。

王国乡对《第一财经日报》分析称,在也门,什叶派胡塞武装已在过去一年内取得了绝对优势,逊尼派的沙特担心“后院起火”。

王国乡还称,逊尼派以海合会成员国为主,因此不难理解阿联酋、巴林、卡塔尔、科威特等国的介入,此外埃及、苏丹、巴基斯坦等国也有相关利益诉求,比如埃及希望打击胡塞武装、维护也门稳定,这有利于减少在也门经过训练后回到埃及的武装分子数量。

战争影响几何

也门萨那大学政治学教授纳吉布·哈勒布认为,沙特、埃及等国对也门局势的军事干预,表明阿拉伯国家在也门问题上所持的强硬立场,这或许能够迫使也门各政党和胡塞武装重返谈判桌。

但是军事行动也会带来一系列后果。有分析认为,也门历史上多次遭受外国入侵和殖民统治,民众对此非常敏感,沙特等国军事行动料将遭到也门民众强烈抵抗。

也门政治分析人士法提赫·纳赛尔就认为,军事干预虽然可以暂时阻止胡塞武装在南部地区的军事行动,但终究是对也门内部事务的干涉,可能刺激更多也门民众选择支持胡塞组织和反对派势力抵抗阿拉伯国家。

此外,随着中东炮声响起,石油、黄金急涨。在沙特宣布行动后,昨日亚洲早盘NYMEX原油上涨2.06美元,涨幅达4.19%,报每桶51.27美元;布伦特原油上涨3.40美元,涨幅达6.12%,报每桶58.92美元;现货黄金上涨3.8美元,报1199.23美元,涨幅达0.31%。

王国乡对本报分析称,沙特出兵将可能使油价小幅上涨,而油价接下来的走向并非完全由战事决定,而是产量和供需关系等多种因素影响的结果。随着页岩气等替代性新能源产业的发展,无论是美国国内对中东地区能源的依存,还是诸如欧洲等世界其他地区对其依存度都会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