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场外配资利益链条如何复杂,资金的最终使用者还是股民,绝大部分的风险都是股民在承担。”深圳市一位P2P平台创始人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

这一观点已有案例验证。据报道,6月10日一位长沙市民使用4倍杠杆购买中国中车(601766.SH),但两个跌停后被强制平仓,血本无归后他跳楼而亡。场外股票配资由此引起外界关注。

牛市正盛。上证指数的日益新高伴随着成交量的不断放大,5月22日至6月12日16个交易日里,成交额突破一万亿的高达12天。

目前,市场正处于规范杠杆资金的窗口期,21世纪经济报道不完全梳理了全国十多家较为知名的线下线上配资公司后发现,股票配资市场需求从去年开始激增,多家互联网配资平台去年上线,多家P2P网贷平台也从近几个月开始开展股票配资业务。

这些配资公司在配资人原有资金(也叫保证金)的基础上,按照一定比例配给资金,并从中适当收取利息费用。配资公司相当于中介,将自有资金、银行、信托资金或线上的理财对接资金,配给需要资金的个人股民或其他配资公司,赚取资金对接之间的差价或理财收益的差价。

由于和普通两融相比杠杆比例偏高,配资公司对风控管理一般很严格,在配资人操作股票时进行风险监控,普遍会设限制警戒线和平仓线,前者是当客户保证金剩余一定量时,提醒补仓或者减仓,后者是当保证金剩余一定量时强行平仓。

股票配资最早起源于福建、温州一带,2008年起开始有类似业务,但受制于当时的行情与系统技术的限制,规模很小,属于民间借贷的一种形式。今年4月举办的中国配资行业大会上,主办方提供的资料显示,2014年国内配资公司已经近万家,从业人员逾8万,向证券期货配资的资金超过1000亿元。从地域上看,配资公司多分布在经济发达的浙江、上海、广东沿海一带。

在同时做线下和线上配资的中祯财富和寻钱网董事长周竞天看来,线上配资的优势在于前期标准化更高,线上统一合同和价格,辐射面更广,更碎片化,风控趋于系统,资金来源能够通过伞形信托去做。线下则不会牵动特别多的利益,仅是个人对个人,而线上则会牵涉到券商、银行、信托和交易系统。

资金的批发和零售

21世纪经济报道调查发现,线下大型配资公司资金规模约十几到几十亿,从事股票配资业务有至少5年历史,并且有相当一部分只专注于线下配资,并未参与互联网配资竞争。

他们的配资操作模式较为传统,配资人需要去当地分公司面谈,签合同,交保证金到指定账户,再给配资人分配证券账户密码。浙江浙嘉投资一位业务员称,由于市场需求大,公司甚至不用做网站,就有很多业务找上门。

线下配资业务分为批发模式和终端零售模式两种模式。资金批发商和银行等金融机构对接,找到资金源,再批发给全国各地的配资企业,再由零售配资公司通过自己的渠道匹配投资人,这两种的盈利模式均为赚取息差。

一些大型线下公司如温州的中祯财富和杭州的天臣投资以零售为主,做少部分的资金批发。中祯财富董事长周竞天向21世纪经济报道透露,该公司资金规模有几十亿,资金来源有自有资金、信托资金及少量的线上理财配对资金。

而上海的浙嘉投资和杭州的丰联金融则以批发为主,做少量零售,资金来源为银行和各种渠道的资金。来自福州的资金规模为几亿的启力投资则不做批发,只做零售,资金来源银行和民间资金。

做终端的线下公司对个人客户,要求最低保证金2万到10万不等,杠杆比例通常为2至4倍,按月配资,即配资的使用期限至少一个月,长的可达一年,甚至有公司规定时间无上限。配资人需要付给配资公司利息,为配资额的每月1.2%到2.5%不等,利息较高如天臣投资可达每月4%。

大型的线下公司对待配资更为谨慎,如浙嘉投资一位业务员表示,他们会根据个人情况进行配资,比如考察配资人工作是否稳定,炒股时间多久,并不会盲目把杠杆调得很高,更加注重风控,在稳健前提下再赚钱。但该业务员也表示,如果可以介绍身边朋友进入该公司配资,利息会收低一点。

但是一些进入配资市场时间并不长的线下公司则相对更为激进。上海一家去年年底刚做配资业务的票据公司业务员称,最高杠杆为5倍,后期如果合作得好还可增加到10倍,而平仓线仅为保证金的3%,而月息仅为1.2%到1.4%。

线上配资3月井喷

据网贷之家今年4月的不完全统计,P2P网贷平台共有20余家涉及配资业务,包括纯配资业务和含配资业务的网站,大部分上线时间为2014年。

广东P2P网贷平台PPmoney的配资业务发起于今年1月,主要与华泰证券等大型券商合作。网贷之家数据显示,PPmoney今年以来配资成交量逐月提高。3月开始出现爆发式增长,环比2月增长829%,配资业务占平台总成交量的比例也由1月的1%上升到4月的19.78%。

投哪网是广发证券战略注资的P2P网贷平台。其配资成交量也于3月出现了爆发式增长,增长幅度为415%。配资业务占平台总成交量的比例在3月底为2.15%,截至2015年4月21日,4月的配资占比已经上升为10.52%。

相对于线下配资,线上配资手续更加简便灵活。

线上配资平台设置的最低保证金不尽相同,最低如杭州银子铺保证金仅为1000元,按月借款1000的倍数,最高1000万元。按月配资的最高杠杆为2.5倍到4倍不等。

通常线上配资平台还有针对理财人的产品,年化收益一般在9%至15%不等,因此对于在线上寻求配资的配资人来说,除了网站或公司的自有资金,其他理财人资金也是资金来源的一部分。

21世纪经济报道获得的一份武汉某线上配资平台策划书显示,目前线上配资公司的利润来源主要有利息、配资的平台服务费、资金账户的佣金抽成。

市场上目前有些线上配资公司只收取利息费。只收取利息的配资公司,相当于不再加收手续费,这样的话利息通常都会收得比较高,比如六合资本是每月2%。

此外,佣金抽成主要是配资公司给客户报的交易手续费和券商手续费之间的价差。

风控加强

21世纪经济报道调查发现,不管是线上还是线下配资公司,近几个月对风控有明显加强。至少有四家受访配资公司称从原来的5倍杠杆收缩至4倍或3倍。

周竞天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目前线上线下配资行业杠杆比例是1:4,只有很少部分才是1:5,近期也有部分客户调整到1:3、1:2。

郑州的河南鑫亿达金融服务有限公司员工称,杠杆比例的调整主要与证监会要求券商自查场外配资和大盘指数已处高位有关,“上证指数已经突破5000点大关,我们认为3倍的杠杆是比较合理的,杠杆比例也是这几天调整的”。

浙嘉投资的业务员表示,虽然该公司最高杠杆可达5倍,但如果本金少、比如只有5万的情况下,会建议客户将杠杆设置为2.5或3倍。

目前各配资公司设置的警戒线为配资额的110%到120%不等,平仓线为107%至118%不等,而近期有部分配资公司也加高了警戒线和平仓线。如天臣投资之前的警戒线为保证金的从50%提高到60%,平仓线从30%提高到40%。

此外,为了控制风险,配资公司会设置配资人的单票持仓比例,如启力投资规定配资人买单只股票不能超过总资产的60%,以及设置不准买入的股票池等。

配资圈的温州资本

温州人在各地设立的配资公司数量众多,在今年4月中国配资行业大会上,很多说着温州方言的人,其名片上印的却是上海、杭州等地的配资公司。“实际上,温州人在各地设立的配资公司数量众多。”一位业内资深人士告诉记者,以区域来看,温州的配资公司跟上海、杭州比,还处在下风,但如果以温州人开设的配资机构来说,未必少于上海人或杭州人开的配资公司。

周竞天说,撇开个体从事配资的,温州有上百家机构,撮合资金达300亿元。

温州理财行业协会会长周科储估计,目前温州本地的配资企业大概有两三百家,小的规模二三亿元,大一点的在线资金有十多亿元,这些资金来自全国各地,经过温州配资公司的操作,再次流到全国各地,不过最终都快速流进股市。他估计,现在国内民间配资资金至少有2000亿元,不少资金是由温州人在操控,温州也发展成为全国配资最为活跃的地区之一。“阳光私募是配资企业未来的出路。”周科储说。

即便是这样,仍然无法满足股市资金的巨大需求,甚至有不少配资企业都搬到了杭州、上海等地。上海硕隽金融信息服务有限公司就是带有温州血统,其负责人高寅说,目前配资行业已经发展壮大,不少在上海的温州公司其实做的都是资金批发的生意,也就是说配资公司和银行等金融机构对接,找到资金源,再批发给温州甚至全国各地的配资企业。“温州人凭借与生俱来的经商特性,一个人能跑到全国做市场,在金融领域也不例外。”

不过周竞天认为,温州是配资的发源地,而发扬光大更多是在杭州和上海。

他认为配资行业经历了两个商业模式,温州80%的配资公司参与的是第一代配资商业模式,即资金来源为个人独立户,对接需要资金的配资人,配资公司充当中介的居间方角色,同时承担出金的风险,是一种个人对个人的民间借贷,和证券公司、信托、银行都没有关系。

而现在全国大多线上配资公司已是第二代模式,即伞形信托,配资公司做劣后找到银行的优先资金,通过伞形信托的资管计划,利用沪市分仓出来。“这已不是单纯的信息中介,自己是在经营融资配资业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