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新:有标签的法律人

“位我上者,灿烂星空;道德律令,在我心中”。

德国古典哲学家康德的话引起过无数人的共鸣,对法学学子们来说尤为如此。2010年,在创办自己的律师事务所时,卫新便将之命名为“星瀚”,既寄寓“群星汇聚、浩瀚无垠”之意,又呼应康德的精神。

即便闭上眼睛听卫新讲话,不出一分钟,你也能猜出他的律师身份,讲话逻辑严密,富于思辨。但睁开眼,他天生的娃娃脸又在提醒你,虽然工作多年,经验丰富,他依然还年轻。

坐在记者面前的卫新律师,毕业于华东政法大学法律系,如今是上海星瀚律师事务所主任。

抉择:最难的是说服自己

对许多人而言,TVB的各种律政剧是童年里不可替代的观影记忆,白发黑袍的法官,口若悬河的律师,塑造了影迷们对法律界最初的印象。“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更是成为妇孺皆知的口头禅。

从小便喜欢讲规则、讲道理的卫新,萌生了长大后要做法官的理想。高中毕业后,他顺利考入华东政法大学就读法律系,尽管这与父亲对他的期望背道而驰。

卫新的父亲在化工行业工作多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成为我们父辈认定的亘古不变的真理。尽管卫新的理科成绩也很优秀,但他最终用一句“法学是文科中理科”成功说服了父亲。

2002年,大学毕业的卫新成功考上上海浦东新区法院,专业对口,工作体面,正当全家人为此高兴之际,卫新又做了一件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

“相比在法院政治部的工作,我更喜欢做业务层面的事。”此时,他正在一家刚刚成立的房地产公司实习做法务,虽然公司只有7个人,但创业公司的热火朝天与法院工作的不温不火,强烈对比之下,还是让他心里的天平开始动摇。

坚信“要失败趁年轻”的卫新告诉自己,与其在法院按部就班的工作,何不趁年轻尝试新的可能?

从晚上8点到次日早上,将近12个小时里,卫新父亲一直试图努力让儿子打消进入创业公司的念头。不过就像几年前选专业时一样,父亲还是没有把他说服。

“从上海科技馆站下来到浦东法院那段路,正常人走十几分钟,我走了一个半小时,一直在来回徘徊犹豫”,卫新说那是他迄今走过的最难走的一条路,或许对他而言,说服别人容易,最难的还是如何彻底说服自己。

创业公司带给卫新的是“强迫式成长”。从给只有7个人的公司当法务,到给200人的公司做副总经理,卫新在这家房地产公司获得了快速成长,除了法务,他还要兼管行政、营销、IT等部门。

重生:月薪两万到三千

2005年10月,工作三年,已身为公司副总的卫新离职了。这一次更令所有人惊讶,他去了家刚成立几个月的律师事务所,月薪也从之前的2万变为3千。

又是创业公司,又是重头再来,外人看来牺牲太大,卫新却不以为然。“之前的工作进入了管理岗位,跟自己专业渐行渐远”,卫新说,律师才是自己擅长干的事,“对法律专业的热爱愈加强烈”,“只有专注于自己擅长的事情,不辜负天赋,不比较世俗的作为,才能超越别人的期待。”

2010年,做了五年律师后,卫新终于开了自己的律师事务所,大家这才明白,原来当初从房地产公司跳槽做律师,其实是一次“曲线救国”。

30岁就做了律所的当家人,卫新成了上海滩最年轻的律师事务所主任之一。谈起这次 “华丽的转身”,卫新却一点轻松不起来,之前5年在律师行业的摸爬滚打,卫新已在一家位于陆家嘴的知名律师事务所里游刃有余,个人收入早已超过7位数,客户和团队都很稳定。选择重新开办一家律师事务所,显然意味着巨大的挑战,“选择就是取舍,但我的每一次决定都必须忠于自己的内心,失败了也不会后悔”。

开所之初,卫新为不到10人团队租下了500平米的办公室,装修一新,他把自己的业务收入全部投入了星瀚的发展。有人说,你这样太浪费了,没有必要。卫新却坚持:眼光要长远,没有投入,哪有产出。如今的星瀚律师事务所,人才济济,办公室已显得拥挤,卫新的话又应验了。

标签:热情、专业、负责的法律人

卫新说,律师行业因其专业性强、信息不对称既被人羡慕,又受人诟病,行业发展良莠不齐。而他开办星瀚的初衷,就是要成为客户“高效、负责的法律伙伴”。“中国的法律服务市场不断扩大,但是客户委托律师之后,往往遭遇拖沓、不负责任的对待”,“律师行业是靠信任生存的,你只有成为高效的、负责任的律师,才能成为客户心中不可取代的伙伴。”,“客户并不是老律师所说的要’搞定’的对象,而是相互依存的伙伴。这就是星瀚的理念。”

卫新也用自己的行动践行他的理念。

他曾经代理过一件普通的经济纠纷,在得知被告已经完全转移了财产,而之前又有多起同类案例后,卫新放弃了能够轻松胜诉、收取律师费的民事追偿诉讼。他告诉当事人:“即使官司胜诉也无法执行,被告完全是恶意的,必须撤诉,调整策略”。他选择了极少人采用的“刑事自诉”的方案,在之后的4年里,他辛苦的收集证据、往返于各地,法官曾经劝他“这怎么可能构成侵占犯罪,你还是打民事诉讼吧。”

但是,卫新在公安与法院多次不予受理、不予立案的裁定后,依然坚持自己的主张,不断以证据和专业知识证明自己的观点。最终,被告人被一审判处了三年六个月的有期徒刑,而客户也拿回来了500万元。被告人被法警带走的那一刻,客户握紧住卫新的手,说:“四年了,你真是太不容易了。”那一刻,卫新说:“我体会到了做律师的价值。”

如今,随着律师所事务不断壮大,卫新要操心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但是,卫新最喜欢的仍然是在同事下班后,留在律所里,读读法律、看些案例。他说,“我是一个法律人,这就是我的标签,我喜欢质疑,热爱思辨。最重要的,我是一个专业工作者,如果说我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我精于法律,擅于运用法律,专业是我永远不会放弃的。”

卫新除了律师的身份之外,还是大学的兼职教授,他在母校华东政法大学开设了金融课程,2014年,他向母校捐助100万元成立“星光教育基金”,希望用自己经验和能力帮助更多年青的法律人。这些年,他把越来越多的时间花在了讲台上,详实的案例、接地气的干货、幽默的表达,让他成为了受追捧的明星老师。他说,如果不做律师,老师可能是他最适合的职业了。

而在生活中,他是多家机构和创业团体的特邀讲师、创业导师,他喜欢倾听年轻的创业者的故事,和他们交流,分享经验。他每一天的行程都排的很满,不过,他显然已经对这种忙碌的生活乐在其中了。

卫新说,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标签,他不希望自己是个没有个性的人。热情、专业、负责,这是我的印象里,他给自己打下的标签。

一路走来,他说自己是个挺能折腾的人,而对于这一路的付出和努力,卫新总结的话语掷地有声——“没人说过坚持是件轻松的事,但也没人说过,因为不轻松就可以不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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