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安全专项检查,搅动了整个网约车市场。

11月28日,交通运输新业态协同监管部际联席会组织召开网约车顺风车进驻式安全专项检査工作新闻通气会,通报交通运输部、中央政法委、中央网信办、发展改革委等10部门联合检查组于今年9月对滴滴、首汽、神州、曹操、易到、美团、嘀嗒、高德8家主要网约车、顺风车平台公司,开展进驻式联合安全专项检查的情况。

交通运输部运输服务司副司长蔡团结介绍了检查工作有关情况。检查发现,滴滴公司存在7方面33项问题,包括:顺风车产品存在重大安全隐患、安全生产主体责任落实不到位、公共安全隐患问题较大、网约车非法营运问题突出、应急管理基础薄弱且效能低下、互联网信息安全存在风险隐患等。

此时,距20岁的温州乐清姑娘乘坐滴滴顺风车遇害已超过3个月。滴滴公司创始人兼董事长程维在会上发言表示,深感自责,再次致歉。对于主管部门指出的问题,滴滴诚恳接受,并深刻反思,将全面落实整改要求。

首汽约车联席执行官梁海晨认为,网约车的安全问题要立足于预防,抓源头。非法运营严重威胁着社会公共安全和社会稳定,网约车市场健康、有序的发展离不开所有平台及从业者的共同努力。

对于滴滴而言,“重大安全隐患”这一标签依然牢牢地打在顺风车产品上,除了继续全面整改之外,即将到来的行政处罚也难以逃避,滴滴的未来或取决于其整改的决心与毅力。而在监管逐步收紧、行业龙头屡遭重挫的情形之下,有搅局者谋划已久借机切入,也有先入者面对风险主动退出,网约车市场此前形成的格局已经松动。

滴滴仍存33项问题

针对滴滴公司存在的问题,联合检查组提出了对相关责任单位和责任人的处理意见:

一是,未完成安全隐患整改前继续下架滴滴顺风车业务。

二是,依法处置非法营运行为。对网约车平台、私人小客车合乘信息服务平台开展非法从事出租汽车经营活动的,加大对相关平台公司的处罚力度。

三是,依法对滴滴公司主要负责人及法定代表人等予以行政处罚,并责令滴滴公司对内部相关责任人员予以处理。

四是,对滴滴公司涉嫌排除限制竞争行为和发布违法广告等行为开展约谈,并依法处置。

同时,中央网信办、公安部、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也分别对滴滴公司在网络信息安全、公共安全以及市场竞争行为等方面提出了整改要求。联合检查组已向滴滴公司反馈了检査发现的问题清单,并提出了27项具体整改要求,要求滴滴公司在两周内制定相应整改方案和具体措施,并向社会公开,主动接受监督。

通气会上,联合检查组还分别向其他7家网约车顺风车平台公司反馈了检查情况和相关问题清单,提出了整改要求,并要求在两周内制定完成整改方案和具体措施。

滴滴公司等8家网约车顺风车平台公司作了表态发言,表示将严格按照联合检查组的要求,在思想上高度重视,在整改上立行立改,在落实上务求实效,将组织专班认真对照问题清单和整改要求,开展自查自纠,制定详细的整改方案,逐一剖析原因,明确整改措施,消除安全隐患,依法依规开展经营,全面抓好整改落实工作。

今年9月,由交通运输部、公安部、中央网信办、市场监督总局等十部门组成的网约车、顺风车安全专项工作联合检查组陆续进驻各大网约车平台公司,对各大平台落实公共安全、运营安全和网络安全等方面的主体责任情况开展专项检查。

梁海晨告诉第一财经记者,检查期间,首汽约车积极配合相关部门工作,执行官及各业务线负责人积极接受相关问询,主动、详尽、如实地提交资料配合检查。

“车辆、驾驶员100%合规是我们的目标。今年以来,我们的合规化进程一直在大力推进中,特别是9月联合检查组进驻首汽约车平台后,合规化率大幅提升。”梁海晨称。

第一财经记者了解到,下一步,在对相关责任单位和责任人依法严肃处理的基础上,联合检査组将督促各平台公司按照有关法律法规要求,对照问题清单,认真落实整改到位,更好保障人民群众出行安全。

即将到来的行政处罚

从这次通气会通报的情况来看,滴滴顺风车依然没有机会拿到“复活卡”。

8月28日,程维和滴滴出行总裁柳青联手发布公开信,就顺风车乘客遇害案件道歉。

两人在公开信中表示,在短短几年里,滴滴靠着激进的业务策略和资本力量一路狂奔来证明自己。但在逝去的生命面前,这一切虚名都失去了意义。

两人承诺,滴滴将不再以规模和增长作为公司发展的衡量尺度,而是以安全作为核心的考核指标,组织资源全力向安全和客服体系倾斜,并与公安部门深入共建用户安全保护机制。备受争议的顺风车业务模式重新评估,在安全保护措施没有获得用户认可之前,无限期下线。

随后,程维也在多个场合公开致歉并表示,滴滴将新投入1.4亿专项资金加强安全客服团队建设,在今年年底前将自建客服中心扩展至8000席。

不过,滴滴现在面临的问题已不仅仅是顺风车的安全隐患。

在联合检查组提出的对相关责任单位和责任人的四条处理意见中,除了继续下架滴滴顺风车业务外,另外三条都与行政处罚相关。

具体来看,针对非法运营的行政处罚,知名IT与知识产权律师赵占领告诉第一财经记者,一般情况下,这种行政处罚为警告和罚款。

而联合检查组提出的最后一条建议“依法处置涉嫌排除限制竞争行为和发布违法广告行为”,尤其值得关注。

交通运输部称,对滴滴公司存在涉嫌利用市场优势地位获得不正当利益等行为,依据《反垄断法》等法律法规,由市场监管部门牵头,组织约谈,提出提醒告诫。对滴滴顺风车此前宣传广告涉嫌含有妨碍社会公共秩序、违背社会良好风尚等内容,进行约谈,并依法处置。

这条建议引发了业内不少猜测,比如,会不会将企业拆分?

赵占领表示,目前国内还没有互联网公司因为限制竞争或垄断行为引起限制竞争的效果,被给予拆分处罚的案例。按照反不正当竞争法的规定,对于涉嫌排除限制竞争行为,行政处罚一般是责令改正和罚款。

据第一财经记者了解,在互联网行业中,要求商家或司机在相关平台中二选一,是比较常见的排除限制竞争行为。不过,截至目前,联合检查组尚未公布滴滴涉嫌排除限制竞争的具体行为。

重塑网约车市场

不可否认的是,这场安全专项检查正在重塑整个网约车市场。

事实上,从8月27日滴滴宣布无限期下线顺风车业务进行整改之后,以顺风车业务起家的嘀嗒也开始将重心转向出租车业务,高德等网约车平台也先后下线了顺风车业务,

至此,曾经打着公益旗号的顺风车业务已经名存实亡。

程维在通气会上称,滴滴将全面推进网约车合规化工作。滴滴会严格按照主管部门和联合检查组要求,根据各地网约车新政对轴距、排量、车价等不同要求,制定分城市、分阶段的合规目标。积极组织驾驶员培训,和合作伙伴一起鼓励、引导司机办理人证车证。滴滴将克服困难,全面落实合规工作,合法依规运营。

首汽约车CEO魏东此前在参加第一财经《中国经营者》节目录制期间表示,相较于滴滴,它们各有优势,发力点不同,都有发展机会。但谁能持续做强,还要看后续的策略。“滴滴的事情只是一个导火索,网约车发展到现在,是时候集全社会的力量去倒逼改革,解决问题了。”

目前,网约车市场上已经出现了更多的玩家。平台型公司携程、地图公司高德、OEM上汽等新玩家都已开始布局该市场。

此前就大举进入网约车市场的美团和哈罗则做出了不同选择。

美团如今对专车业务兴趣不大。切入打车业务和将摩拜收入囊中,此前被视为美团在出行领域的一步大棋。不过在美团点评9月上市之前,其联合创始人王慧文就表示,公司一直在评估,资源投入哪个业务投入产出比更高。“从当前网约车业务的评估情况来看,公司不会对其加大投入。”

而哈罗单车于今年9月宣布正式更名为“哈啰出行”,将自己的定位从共享单车服务商转向专业移动出行平台。

10月,哈啰出行宣布正式接入嘀嗒出行,在全国81个城市同步上线嘀嗒出租车业务;11月21日,哈啰出行又宣布正式携手首汽约车,在全国60多个城市同步接入首汽约车的网约车业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