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小金库的噩梦”、“私房钱终结利器”……对于已婚男士来说,拥有这些绰号的跨行资金归集是个不折不扣的“紧箍”;但对于中小银行而言,跨行资金归集已成为它们在存款业务上“逆袭”国有大行的最新倚仗。

跨行资金归集,简言之,即个人客户将分散在不同银行,不同账户之中的资金,通过网银、手机银行等方式,归集至一个中心账户。

据《第一财经日报》不完全统计,截至目前,全国性股份制商业银行均已经推出了资金归集。更小一些的北京银行、上海银行也迅速跟进,在网银和手机银行上加载了这一功能。中小银行的电子银行部门正将这一产品视为寸土必争的阵地。

此消彼长,有资金流入就有资金流出。处于守势的国有大行,并不情愿地推出了资金归集产品。但与此同时,作为资金的流出方,针对存款经过超级网银互联平台流失,国有大行或明或暗地进行了一定的限制。

一个电子银行板块的小创新,为何将银行的存款市场搅动得风声鹤唳?

小行弯道超车

资金归集这一功能,银行叫法不一,如民生银行就叫“跨行资金归集”,农行称为“个人资金归集”。目前,银行提供的跨行资金归集主要有三种模式:保底归集、定额归集和全额归集。保底归集是指当关联账户余额大于保底金额时,自动把超出部分转账至中心账户。定额归集是指为关联账户设定一个固定金额,当余额达到固定金额时,银行自动把资金转到中心账户。全额归集是指只要关联账户余额大于0,银行就自动把关联账户所有资金转账至中心账户。除了这三种模式之外,临时的资金归集,客户也可以手动操作。

跨行资金归集流行之初,曾被冠以“已婚男士小金库噩梦”、“男人私房钱终结利器”等绰号。顾名思义,通过跨行资金归集,妻子能方便地在网银或手机银行上,对丈夫所有银行账户的资金进行归集、管理。举例而言,妻子在甲银行开立A账户,丈夫在乙银行开立B账户。经过事先的签约,若给B账户设定一个保底金额2000元,银行系统会每天查询B账户的金额,超过2000元部分会随时被划转至A账户。若未达到2000元,则不执行划转服务。更为重要的是,通过跨行资金归集,资金在这些不同账户间的划转完全免费。在毫无成本的情况下,妻子能通过跨行资金归集,堵死丈夫截留“私房钱”的可能。

“这些绰号,纯属玩笑之言。但对个人而言,往往同时持有数张银行卡,资金归集需求确实存在。”某上市银行电子银行部人士称,比方说,理财产品购买起点是5万元,在无跨行资金归集之前,客户需要奔波于不同银行间,不停地取现,最后再存现,过程繁琐。

人民银行统计数据显示,截至2012年末,全国发行银行卡35.34亿张,环比增长4%,同比增长19.8%。也即是说,全国人均持卡量已经接近3张,而在北、上、广、深等一线城市,一人持有四五家银行的银行卡非常普遍。

“银行跨行资金归集功能的创新,得益于网银互联平台。”民生银行电子银行部人士称,网银互联平台,也常被人们称为超级网银。超级网银是人民银行继大、小额支付系统后,在第二代支付系统中新建的网银跨行清算系统,实现了各商业银行网银系统的互联互通。目前,绝大部分主要的商业银行都已接入了超级网银。也正是在2011年左右,跨行资金归集由民生银行首家创新推出。

民生银行电子银行部总经理任海龙称,调研时,他们看到了这样一个场景:小微客户腰间挂着一大串Ukey(也叫优盾,外形类似U盘,一种网银的安全认证手段)。他解释称,由于交易对手的需要等原因,小微客户会在很多家银行开立账户,资金十分分散。这些客户的资金归集需求特别强烈。

一般而言,做小微业务往往是资产业务容易做,即贷款容易放出去;但负债业务难做,即存款拉不回来。跨行资金归集功能推出之后,民生银行负债业务得到较大改善。统计显示,截至2012年末,该行跨行资金归集客户达到22.82万户,归集资金达1797亿元。

在民生之后,光大、招行、浦发等均相继推出了跨行资金归集业务。行至2012年,几乎所有的主要商业银行都推出了这一功能。

“小微客户资金链比较紧张,需要定期偿还贷款,需要在不同账户之间频繁划转资金。这也是民生银行资金归集业务强大的原因之一。”一位银行业分析人士称,跨行资金归集的风靡,让银行之间的存款争夺战更加白热化,也给了中小银行负债业务弯道超车的一次机会。

大行热衷设限

一般而言,银行要增加储蓄存款,在相当程度上依赖于网点的数量。而中国银行业协会公布的《2012中国银行业改进服务情况报告》显示,截至2012年末,全国银行业金融机构网点总数达到20.51万家,其中邮储银行、五大行占据半壁江山。2012年末,工、农、中、建四家国有大行网点数均超过1万家,农行网点更达到2.32万家。与此形成对比的是,任何一家股份制银行网点数均未突破1000家,如招行去年末网点只有960家。所有上市股份制银行的网点数量之和,甚至不足农行一家的一半。

国有大行人士称,一方面,利率市场化下,银行负债业务压力越来越大;另一方面,新建网点意味着巨大的财力、人力投入。银行不得不在这二者之间拿捏平衡。

相比于客户经理辛苦地拉存款,资金归集功能的推出,给了中小银行“逆袭”的可能。

“资金归集业务上,存款主要从国有大行流向中小银行。”一位股份制银行人士戏称,中小银行处于攻势,国有银行一直处在守势。“我们是‘无产阶级’,大量存款集中在国有大行那边。”

该股份制银行人士称,他们银行的客户在进行资金归集时,不成功的案例中,绝大部分原因在于被关联银行设限。“针对存款通过网银互联流失的情况,国有大行或明或暗地设置一些限制。”

总的来看,为了防止资金流出,银行主要通过两种手段遏制存款“被归集”。其一,制造各种借口,不让客户开通此项功能,从而防止资金流出。由于跨行资金归集走网银互联通道,客户要实现跨行资金归集,需要事先到被关联银行柜台开通超级网银功能。“客户到柜台签约时,有的银行会规定使用网银互联,必须要有Ukey。但这家银行主推的网银安全认证手段却是动态口令卡(另一种网银的安全认证手段),甚至这家大行的一些省分行就没有Ukey。”上述股份制银行人士称,有的银行,有意向客户隐瞒。“有时只有客户发火了,才给办。”

其二,将转账额度设定在极低的水平,防止资金流出。“央行的超级网银转账上限为5万元。”上述股份制银行人士称,但客户到银行柜台开通超级网银时,银行往往压低转账上限额度。“例如一家大行就将其设定为500元,显然,这卡住了大部分资金的流出。”

“作为资金的净流入方,股份制银行很开放,几乎没有设置任何限制;国有大行中,建行、农行相对而言开放,设置的限制较少。”该股份制银行人士还称,跨行资金归集只是一种工具,银行之间比拼的应该是归集背后的服务。“如果一味设限,客户体验不好,甚至会注销银行账户,最后这家银行将得不偿失。”

“这几年,银行之间对存款的争夺非常激烈,所有的银行都在大谈‘存款立行’。”一名国有银行人士称,跨行资金归集推出时间不长,从一开始,大行就是资金净流出方,初始阶段有些限制也属无奈之举。

该国有银行人士还称,客户通过网银互联划转资金,银行对转账额度进行限制也是一种控制风险的考虑。事实上,其他的网银业务,比方说网上支付等,银行也会通过设定最高支付额度来防范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