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面是生的,征收13%的增值税;馒头是熟的,征收17%的增值税。“生”变成“熟”,税率增加4个百分点。

济南市政协委员连续三年跟“馒头”较劲,希望政府把馒头17%增值税税率降下来,从而减轻百姓生活的压力。

政协委员“馒头”提案引热议

一份内容只有218字的“馒头”提案成为山东两会的热点,并连续几天占据多家门户网站的首页,这让53岁的济南市政协委员、济南民天面粉公司副总经理兼总工程师潘耀民彻底“火”了一把。

在济南市两会代表、委员驻地,潘耀民成了新闻人物。他告诉记者,最近的这几天,他的手机几乎都快被省内和省外媒体打爆,有时,不得不借用其他委员的手机电池解燃眉之急。

“我没有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响,因为这已经是我第三次提这个提案了。”

在2011年济南市两会期间,潘耀民提出了“关于降低馒头税率,减轻百姓生活负担的建议”。这份提案最初被参会的山东当地某 媒体解读为“馒头税高达17%,政协委员连续三年建议减税”。

2011年2月21日,山东省国家税务局在山东国税门户网站就“馒头税”问题迅速作出解释:表示目前我国没有“馒头税”这一税种,山东省各级国税机关未擅自开征“馒头税”。潘耀民委员在政协提案中反映的是馒头税率的问题。

“合法但不一定合理”

所谓“馒头税”,其实是指面制食品加工增值税,并非是专门开征的“馒头税”。根据《财政部、国家税务总局关于印发〈农业产品征税范围注释〉的通知》(财税字〔1995〕52号)规定:“以粮食为原料加工的速冻食品、方便面、副食品和各种熟食品,不属于‘粮食’的征税范围。”馒头是粮食加工制成的熟食品,适用的增值税税率为17%。

在面粉加工行业,业界也确有把交面制食品加工增值税简单说成交“馒头税”的不规范说法。

潘耀民表示:这只是个简单的最基本的民生提案,当初他提建议的初衷只是希望政府把17%的馒头税率降下来,从而减轻百姓生活的压力。

山东省国税局宣传科科长董斌也告诉《民主与法制时报》记者:省国税局非常欢迎潘耀民委员的提案,在作出解释的同时,会按程序上报上级部门。

在这份关于降低馒头税率的提案中,潘耀民这样表述:我国目前对馒头生产企业征收17%的增值税,对面粉和挂面生产企业征收13%的增值税。把面粉做成馒头只是一个简单的蒸制过程,并没有增加馒头更多的附加值,征收过高的税,只能增加食品厂的成本,并把这部分负担转嫁给广大的消费者。现在物价上涨较快,市民一日三餐的馒头价格也跟着涨,不少市民抱怨现在连馒头也吃不起了。为了减轻百姓的生活压力,政府多部门联手多渠道千方百计平抑物价,那么降低馒头税率无疑是最科学、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要求政府尽快出台政策,把馒头的税率降下来。

从2008年开始,潘耀民就提过类似的提案,他回忆道:当时,馒头和面粉、挂面征收的税率都是17%,之后,挂面的税率就降为13%,“提了之后确实降了下来,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我的作用。今年两会,我就在想能不能把馒头的税率也降下来。”

事实上,潘耀民的几次提案都得到了济南市国税局的重视。“税务部门到我们公司了解情况,表示要向上级部门反映。”这样的回复潘耀民表示理解,他告诉记者,并不是政协委员的所有提案都能得到最终解决,毕竟像这个降低馒头税率的提案只有到了国家层面才有权对税收政策做出调整。

潘耀民告诉记者这个提案的焦点是:“按照国家政策,挂面是生的就交13%的税,馒头属蒸熟的熟制品就交17%的税,‘生’变成‘熟’就多了4%的税率,这有点说不通。”

潘耀民认为,在不同时期,国家完全可以根据经济发展的变化对税收政策做出相应调整。“现在国家为了减轻百姓的压力,在降低物价方面也做出了种种努力,在这种情况下,我才想到馒头的税率有没有降下来的空间。”

在看了山东省国税局的回应后,潘耀民分析,可能省国税局并没有仔细看过他的提案。

“很简单,我这份提案并没有说馒头税,讲的是馒头税率的问题,但说出来容易被人说成馒头税。”潘耀民认为拿到法律层面上讲,17%的馒头税率肯定是合法的。但是否合理,有待商榷。他告诉记者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农业税以前也合法,后来国家为了减轻农民负担也免了,再后来种粮还有补贴。这都是同样的道理。”

“馒头关乎百姓最基本的生存”

连任三届济南市政协委员的潘耀民在面粉加工领域工作了27年。

“我对这个行业太了解了,食品行业属于微利行业,馒头是即食性食品,和老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征收17%的增值税率似有不妥。”

在潘耀民看来,如此高的税率对正规的大型馒头生产企业来说是不公平的。目前市场上的很多馒头都是由个体户生产的,他们只需缴很少的税,甚至根本不缴税,大家不是站在一条起跑线上竞争。所以,很多人宁愿到小摊上买小作坊生产的馒头,而这对食品安全构成了一定威胁。

显然,这样的问题不仅他所在的济南民天面粉有限责任公司存在,在其他的面粉加工企业中也存在。

对于此提案在短时间内引起共鸣,潘耀民认为这和当前物价上涨带来的压力密切相关。

“馒头不是海参,不吃海参可以,但不吃馒头很难。在很多文学作品中会有这样的描述,某人用剩下的最后几块钱,买了几个馒头充饥。”潘耀民告诉记者:“为什么不说用剩下的最后几块钱买几个苹果呢,这恰恰说明作为餐桌主食的馒头直接关乎百姓最基本的生存。”

济南市民李先生在看到网上要求降低馒头税率的新闻后表示很认同,他告诉记者:“现在由于物价上涨,很多企业对粮食产品采取了缩量不提价的办法。就拿馒头来说,个头都在缩水,以前一块钱的馒头就可以吃饱,现在要一块五你都不一定能吃饱。无形中,百姓每月在馒头上的消费就多了好几十元钱。”

当然互联网上也并非一片叫好,也有网友认为这份提案有炒作嫌疑。对是否炒作,潘耀民很直接回答记者:民天面粉有限责任公司是济南的国企,民天馒头、民天面粉本来就是济南的龙头产品,家喻户晓,根本没有必要在两会上炒作。“我的提案完全是从民生的角度提的。”

在众多的政协委员中,潘耀民说他自己是最普通的一位。“不爱出风头,平时话不多。”这是潘耀民身边大多数人对他的评价。担任济南市政协委员的14年来,潘耀民每年提案平均都在2—3个,内容多涉及民生问题。

会继续跟“馒头”较劲

潘耀民委员的这一提案在网络上引起轩然大波的同时,也获得了济南市其他政协委员的支持。2011年2月22日,济南市政协委员、山东大学法学院客座教授王玉亮告诉《民主与法制时报》记者这个提案本身并不是站在合法与不合法的角度去提的。提案谈的不是法律性的问题,而是合理性的问题。”在他看来,仓促做出此番解释的国税局是一个没有责任心的单位,以一个不负责任的态度,说了一段冠冕堂皇的话,这让他本人很难接受。

王玉亮的观点是:这份提案并不是简单的税收问题,而是国家对食品行业的态度和定位需要重新思考。他表示:对食品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价格和质量。国有企业不敢往里面加东西,但民营企业就很难保障。包括最近出现了皮革奶问题,为什么食品安全事件屡禁不止?很大程度是由于国家放开食品行业,有关部门没有承担起相应的责任造成的。该不该对食品行业的税收进行减免,值得思考。

对这份提案,潘耀民也做了最“坏”打算。“如果今年这个提案没有什么结果的话,我明年在‘两会’上可能还要提。”和“馒头”较上劲的潘耀民对于他这个提案并不打算放弃,他非常希望济南市相关部门能把他这个提案继续向上反馈,而不是停留在现有这个层面上就此搁浅。

《民主与法制时报》记者在山东省国税局采访时了解到,国税部门对这项提案还是非常重视和关注的。山东省国税局宣传科科长董斌表示,国税局是非常欢迎潘耀民委员的这项提案的,但税务部门也是执行部门,是否降低税率并不是省国税局能决定的。省国税局在作出解释的同时,会按照程序上报上级部门。“我们能做出的只有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