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5日下午,继单板滑雪男子坡面障碍技巧摘银之后,17岁小将苏翊鸣又在单板滑雪男子大跳台夺金,为中国揽入首枚单板滑雪金牌,也成为中国最年轻的冬奥冠军。

决赛中,身披23号战衣的苏翊鸣以89.50分、93.00分完美两跳提前锁定一枚奖牌,最终超出第二名挪威选手蒙斯·勒伊斯韦兰(Mons Roisland)10.75分,将金牌稳稳收入囊中。

3天后的2月18日,是苏翊鸣的18岁生日,这个4岁就爱上滑雪的男孩以一金一银的冬奥战绩,开创了中国单板滑雪的先河,也为自己提前庆祝了成人礼。“这是给我18岁最好的生日礼物,没有任何礼物比这份来得更不容易更珍贵。”他在接受赛后采访时说。

苏翊鸣入选单板滑雪国家集训队之前,体育经纪人、Endeavor中国区经纪业务总监杨冉就注意到了这个天赋不凡的少年。两年前,她第一次在现场观看苏翊鸣训练,就意识到他一定会大放异彩,甚至成为中国单板滑雪史上开创纪录的人物。那一年3月,苏翊鸣完成了中国首个三周空翻转体1620度的动作。

去年国庆前,在上海浦东机场送别苏翊鸣之后,经纪人杨冉和苏翊鸣的父母一样,一直没有和他见过面。那段时间,苏翊鸣辗转四个国家,参加了五场世界杯比赛,直到110天外训结束,1月18日回到北京。冬奥临赛前几天,杨冉问他紧张不紧张,他回答:现在我就觉得It is what it is(就这样),所以就不是很紧张了。“小鸣是大赛型选手,越到大场面越兴奋,就越能表现好。”杨冉在接受第一财经专访时说道。

手握奖牌、屡创佳绩的同时,年轻的苏翊鸣也开始受到更多品牌追逐。此前,他已手握Burton、Oakley、Monster Energy等专业运动品牌,以及伊利、别克、清扬、肯德基、元气森林等代言合作。“小鸣的职业生涯还长着呢,他至少还能参加两届冬奥会。所以我们不着急让他去变现,未来他代言的品牌一定要能够互相加持,而不是借流量去割一波‘韭菜’。”

对于蜂拥而至的商业邀约,经纪人杨冉的态度十分谨慎,“现在我每天拒绝100个人,每天最大的工作量是婉拒(代言)。”

孤独的备赛

为了备战奥运,过去两年苏翊鸣不断提高动作难度,从中国首个反脚外转1800度动作到全球首个内转1980度抓板动作。去年12月,苏翊鸣首次进入单板滑雪大跳台世界杯决赛便夺得冠军,这是他的首个国际比赛冠军,也是中国男子单板滑雪首个世界冠军。

这些成绩来之不易。过去两年的疫情给需要出国训练和比赛的运动员带来重重阻碍。由于国际交流受限,有一年半的时间,苏翊鸣都无法得到教练佐藤康弘的现场指导。每天,他需要把自己的训练拍成视频,请教练在线分析动作。“他的全中国第一个(转体)1620,全中国第一个1800,都是在长白山没有教练的情况下自己摸索出来的,这是别人不可想象的。”

尤其是去年夏天加入体能训练之后,苏翊鸣的练习强度猛增,训练时长常常是别人的两倍。虽然教练也建议他在体能训练期间放弃旱雪气垫练习,因为身体太过劳累的情况下极有可能受伤,但每次他都咬着牙说“还好”、“可以”。

每天,他早早地来到旱雪气垫练习,午饭拖到两三点才吃,午休过后加试体能训练。“前两个礼拜累到不行,他妈妈每天晚上给他用冰桶泡澡,再加上专业康复师的按摩,让他放松肌肉。”这段“魔鬼式训练”之后,去年10月重回赛场,体能和技术储备都上了一个新台阶。

对于苏翊鸣的脱胎换骨,杨冉既欣慰又心疼。“别人可能因为疫情而放松的时候,他克服了所有困难,还在刻苦地训练,所以他这两年的进步是超乎想象的。就像佐藤先生说的,他之前只能跳540度、720度,现在能跳出全世界最厉害的1980度。真的就是短短的两三年时间,他付出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努力。”

私下里,苏翊鸣爱冲浪爱音乐,极为自律不打游戏,但每次杨冉都鼓励他以游戏的心态享受赛事:“咱们出去比赛就像打游戏一样,就是要升级打怪。打完一关,你的点数涨了,也加了血。最后打完所有大boss,你也成了一个boss,这是多酷的事情啊。”

爱滑雪也爱演戏

苏翊鸣的父母都是单板滑雪爱好者,4岁时,他就被带到滑雪场,站在父亲的雪板上,学习滑雪。六七岁时,他就展示出了自己的天赋,上小学时一周要腾出三天时间来滑雪,很快他的水平就超过了父母。父亲苏群说,翊鸣对滑雪有着与生俱来的热情。

很快,苏翊鸣开始玩单板公园,虽然只能“飞”很小的跳台,腾空时间非常短,但他特别喜欢那种在空中的感觉。“Z世代,只有天空才是极限。”他曾在微博中写道。14岁时,他决定成为一名职业单板滑雪运动员,并拜师佐藤康弘。这位日籍教练带出过不少世界顶级选手,比如日本女将鬼冢雅、岩渕丽乐。

在佐藤康弘的悉心指导下,苏翊鸣不断解锁更高难度动作,精确到手指怎么做、脸放在什么位置。“练得狠的时候,一周能滑断好几块板子”。短短三年多时间,他将梦想变为现实,站上了奥运最高领奖台。佐藤康弘也说,“我培养过很多顶尖的选手,一般需要经过十年的训练,苏翊鸣的成长周期短了很多。”拿到单板滑雪男子坡面障碍技巧亚军后,在后台,苏翊鸣激动地给教练挂上银牌,两人紧紧拥抱喜极而泣,“这是我们的奖牌”。

赛事之余,苏翊鸣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他差点走上演艺道路。9岁时,他出演了徐克电影《智取威虎山》中小栓子一角,并相继演过《林海雪原》里的小道童水安、《生逢灿烂的日子》里的童年老二等角色。当苏翊鸣在奥运赛场初露端倪,眼尖的网友纷纷调侃,“小栓子从CCTV 6滑到了CCTV 5”。

苏翊鸣一度被视为起点颇高的童星,但他最终选择走上职业道路,将演戏暂时搁置一旁,专心备战奥运。“我喜欢演戏,但如果要把两件事情一起做的话,会有一点冲突。”谈到以后会不会重返剧组,苏翊鸣表示自己的未来不设限,“滑雪我所爱也,电影亦我所爱也,二者可以兼得。”

保护好运动员IP

2月15日,苏翊鸣和谷爱凌相继夺金摘银,又为中国赢得两枚珍贵的奖牌。两位00后运动员年轻自信,初登奥运舞台便以不俗成绩和崭新精神面貌吸引世人关注。

苏翊鸣隶属于以代理顶尖运动员著称的IMG,背靠体育娱乐巨头Endeavor。根据Endeavor中国子公司Endeavor巍美介绍,在本届冬奥会上摘金的日本单板运动员平野步梦、美国花样滑冰运动员陈巍,都是Endeavor签约运动员。除了体育经纪,其业务还涵盖赛事活动管理、媒体版权、品牌授权等。

毕业于英国拉夫堡大学体育管理专业的杨冉如今是Endeavor中国区经纪业务总监,主要负责冬季运动项目的运动员经纪业务管理。随着苏翊鸣在奥运周期获得巨大的关注度,众多品牌向杨冉抛来了绣球,她基本都委婉回绝了。“小鸣不那么热衷出名,他不是那种性格,其次我们也不希望他把路走窄了。”

在经纪团队看来,在一名运动员尚未成名前,“需要使比较大的劲去推动他和优秀品牌合作”,但当他一战成名后,大量的品牌主动找上门来,此时反而需要“保护好运动员IP”,更多地考虑其长远职业规划及个人发展意愿。杨冉表示,让一名运动员背负过多的商业代言,不只会分散公众的有限注意力,对商家而言性价比也不高。“我们希望品牌能够跟运动员进行长期绑定,这种很有深度的合作,能让大家看到他们身上一些坚守的东西。”

纪录片《少年志》导演张绍波跟拍了谷爱凌和苏翊鸣的家庭教育,他对苏翊鸣的妈妈李蕾印象深刻。比如,小翊鸣在雪场骨折后,李蕾并没有像一般家长那样让他放弃极限运动,而是鼓励他伤好之后要振作起来继续滑雪。

“小鸣是在父母的言传身教下成长起来的。哪怕不做运动员,他也有很多种选择,他选择滑雪是因为真的热爱这项运动。所以我们未来也要去发掘、要创造一种快乐教育。真心热爱这项运动、真的想取得好成绩,这也是我判断一个孩子是不是有潜力的一个标准。”

站在中国体育产业的风口,杨冉觉得,冰雪运动的机会来了。“随着社会经济发展,其实有更多的家庭愿意去自主培养孩子的运动习惯、运动爱好,甚至未来走上职业运动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