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我给默克尔总理办公室写了一封信,对她说,您能再选一次吗?”谈起德国总理默克尔的退休计划,安北说,“她要退休了,我有点伤感,当然我并不对(德国)未来前景感到忧虑。”

安北家在汉堡,是一位投行律师,在默克尔初次担任德国总理时,他还是一名法学院学生,一晃16年过去了,安北就业、娶妻生子,所有影响人生的重要政策都是默克尔政府一手制定的。

“在默克尔上台之前,我对基民盟没什么太多情感,但是我感到基民盟在她手中改变了,基民盟遇到了良人。”安北说,“所以我总希望她能再选,不过我也知道她疲乏年迈,也许她觉得该有所改变了。”

根据目前的初步民调结果,社民党在26日举行的德国联邦议院选举中得票率为25.7%,略微领先联盟党(24.1%)1.6个百分点。此外,绿党、自民党和德国选择党得票率分别为14.8%,11.5%和10.3%。

安北认为社民党总理候选人肖尔茨“可以做总理”,联盟党总理候选人拉舍特“不靠谱不稳定”,绿党总理候选人贝尔伯克“虽然不错但不可能当总理”。

下一位总理会是肖尔茨吗?

目前,虽然社民党和联盟党的选票接近,但是外界认为社民党组阁希望更大一些。肖尔茨已经明确表示,将尝试组建社民党、绿党和自民党形成的执政联盟,也就是俗称的“交通灯”联盟,这样的尝试被视为把一个彻底的左翼政府排除在外,本身就代表着平衡。

“现在的社民党,虽然可以叫做左翼,实际上整体上来说是一个中左翼。”安北对第一财经记者说,“他们是可以和自民党(偏右)合作的,我甚至觉得他们之间差别不大,比起自民党来,社民党同左翼党才真的是离得远。左翼党太极左了,对于社民党和绿党来说都是如此。如果同左翼党合作,在选民看来有点太极端,也太冒险了,所以为了让选民感到安全,社民党也不会这么做。”

在26日的投票后,德媒对刚投过票的选民进行调查,结果显示60%的人认为肖尔茨是在新冠疫情危机中领导德国的最佳人选;只有25%的选民认为拉舍特是最佳人选;贝尔伯克支持率为18%。

肖尔茨作为社民党的候选人,却打出了“默克尔政策继承人”的选战牌,顺利进入了“又想变,又不想大变”的德国选民心理舒适区,他还在接受媒体拍照时摆出默克尔的经典“菱形手势”。

一位德国智库资深人士对第一财经记者介绍,16年来,默克尔虽不能让所有德国人满意,但是也挑不出什么错来,疫情应对也算不错,疫苗打得很及时,所以德国政坛此次大选没有人敢打“反默克尔”牌,这导致候选人尽量向默克尔靠拢,在这方面,肖尔茨比拉舍特高明,而且肖尔茨本身也偏右,他很多行为也不是为了大选包装出来的。

同济大学德国研究中心主任、德国研究所所长郑春荣在接受第一财经记者采访时也表示,肖尔茨支持率高的现象,是德国民众求稳的表现。他解释道,首先,肖尔茨是现任德国副总理、财政部长,拥有联邦层面的执政经验。由于民众认同现默克尔政府的执政表现,而肖尔茨也是现政府一员,因此,民众也就会认同肖尔茨。其次,相对于联盟党而言,社民党内部比较团结,肖尔茨获社民党力挺,这也给了民众一颗定心丸。实际上,社民党两位主席都是更偏左的,而肖尔茨则是偏右的。

不过,虽然目前各界都担心胜选之后社民党内的左翼和右翼会闹内讧,但目前情况看来还算是运行良好。据悉,社民党已为组阁谈判成立了六人小组,成员包括肖尔茨、社民党的两位党主席艾斯肯和瓦尔特-博尔扬斯、社民党秘书长克林贝尔、莱茵兰-普法尔茨州州长德雷尔和社民党议会党团主席穆策尼奇。

拉舍特不合时宜大笑毁前程

尽管拉舍特目前并没有承认败选,理论上,仍存在联盟党组阁的可能性,也就是联盟党、绿党和自民党组成“牙买加”联盟。然而,目前联盟党内部不少声音要求拉舍特快点承认败选并辞职,其前景黯淡。

用前述德国智库资深人士的话来说,拉舍特唯一的希望就是社民党和自民党彻底谈崩。

对于拉舍特,安北觉得,即便他可以作为总理领导全国,也必须有赖于其团队的支持,“我认为他在寻找自己的总理角色这方面有很多困难”。

那么,默克尔为何没有能选到如意的继承者?

“去年开始,基民盟就在寻找新的党主席,然而当时的候选人能力有限,不能赢得党内广泛支持,随后就出现了三个候选人,也就是联盟党前议会党团主席默茨梅尔茨、基社盟主席索德尔和拉舍特,虽然前面两位政治上很有前景,也很活跃,但是默克尔叫停了他们的政治前程。”安北说。

梅尔茨是默克尔政治上的老对手,在今年1月竞选基民盟主席时,为了不让梅尔茨得势,基民盟党内的默克尔支持者将拉舍特强推上台。

“这造成联盟党内部无法有一个合适的总理候选人,不过如果事后分析一下,对于她来说这也是个难题,一方面默克尔要为基民盟稳固力量,一方面她也要考虑忠诚这个问题,在这方面她的确失败了。”安北说,拉舍特看起来不是很稳定,也不是很聪明,“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要在视察水灾的现场大笑”。7月,拉舍特在视察德国洪灾区时忽然大笑,视频传遍全网。从此之后,联盟党民调数据急速下跌,至8月底被社民党反超。

“联盟党内没有特别出类拔萃的政治人物。”德国柏林自由大学客座教授史世伟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以前大家看好比较年轻、口才也较好的德国卫生部长施潘,但他党内地位还不稳固。拉舍特又犯了一些错误。联盟党的确有点群龙无首。”

贝尔伯克能做外长吗?

在大选之前,由于绿党的民调回落至15%左右,贝尔伯克的总理之梦已经破裂。

安北强烈支持绿党,也投了他们一票,但他仍然觉得贝尔伯克已经没有机会当总理了。

“如果今年春天就选,还有可能,但是现在肯定没戏了。”安北说,但是尽管如此,这次绿党的成绩已经很强了,不过在此前的三次总理候选人辩论中明显可以看到,由于没有担任过任何政府职务,贝尔伯克显得没有什么经验,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不过,德国80后一代对绿党的支持是显而易见的,此次获得近15%得票率的绿党有可能分到一些重要职位。

此前,在联盟党同社民党组阁时,作为交换,就把外交部部长和财政部部长的职位给了社民党。据德国媒体报道,贝尔伯克有就任外长等重要职务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