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日,淄博市金融办的新闻通稿则对高庆昌的死因作出了初步判断:5月23日凌晨,万昌科技董事长高庆昌在其住所坠楼身亡,“公安机关已排除他杀,据其家人反映,高庆昌长期患有严重的抑郁症”。
万昌科技董事长自杀之谜
据媒体报道,尽管高庆昌的死因有了一个官方的回答,但围绕在人们心头的很多疑问仍没有消除万昌科技上市才三天,正是高庆昌享受资本盛宴的好时候,他为什么要自杀?万昌科技上市前遭另一名股东举报,与其自杀究竟有没有关系? “抑郁症”背后还有没有其他被隐藏的问题?
谜团一:万昌科技前事纷繁复杂
目前众人质疑的焦点,集中在万昌科技上市前遭举报一事。据悉,万昌科技的关联公司、山东万昌股份有限公司的股东艾群策向证监会举报称,高庆昌涉嫌掏空万昌股份的资产,将其转移至即将上市的万昌科技;而且遮掩万昌股份的经营业绩、长达六年不开股东会,提请证监会暂停万昌科技IPO。
据了解,艾群策持有万昌股份约12%股权,曾是上世纪90年代中期淄博内部职工股市场的大炒家。有媒体报道,加上万昌科技的上市,高庆昌实际上已参与了3起IPO。早在上世纪90年代末,万昌股份和另一家山东塑料机械制造商山东华冠曾在淄博证券交易自动报价系统挂牌交易定向募集职工股,但1998年该场外交易系统被取缔,山东省政府给予两家公司一个上市指标,当时重组方案为,上市以山东华冠为主,合并吸收万昌股份。万昌股份由此一度被注销了法人资格,成为了山东华冠万昌分公司,但当时双方签有内部协议,上市一年后就分拆。万昌科技IPO招股书中指出,双方的合并仅为形式上的合并,合并后双方仍独立核算,自主经营,自负盈亏,资产、业务、财务、人员、股权管理等方面完全独立。
可悲的是,2001年山东华冠虽然好不容易“过会”了,最后却因两次举报而功亏一篑。第一次是被举报财务造假,第二次则使其董事长王士范因贪污受贿被判有期徒刑15年。山东华冠因上市损耗上千万资金,银行因此又抽回资金,资金链断裂,2004年进入破产程序,2009年才资产清算完毕。期间,万昌股份曾想召开股东大会给股东分红,可担心山东华冠股东前来闹事,就一直未开。
谜团二:大喜之时为何情绪突变
在高庆昌跳楼后,《时代周报》经济部副主任姚海鹰在微博上曝料称,高庆昌是带着凳子从自家住宅的23楼摔下,落地惨状异常,“其在太平间时的模样为:手和脚从身上完全分离,脚被另外放在一边。”但在其死前的十几个小时里,高庆昌的情绪还很好,“5月22日在参加淄博政府为其开的上市公司庆功会上,高还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万昌科技上市才三天,头顶“上亿元身家”光环的高庆昌情绪怎么会如此大转弯,令人费解。
此外,姚海鹰还透露,万昌科技上市前天,高庆昌和相关人士已签订解决万昌股份和华冠股份之间股权纠纷的框架协议,对方提出只需高拿出1000万元做36个月借款担保即可,高庆昌同意,本决定23日亲赴青岛完成1000万元借款担保。困扰多年的股权纠纷即将解决之际,高庆昌怎么会如此想不开自杀呢?高庆昌的自杀仍是一桩蹊跷的事情。
谜团三:股份“代持”,跳楼保全家?
姚海鹰在微博上连续播报:“来自山东的知情人继续透露,高庆昌曾经亲口跟他说,他现在手中虽然拥有万昌科技40%左右的股权,但并非完全属于他所有。他暗示,这些股票另被不愿透露身份的人持有,他个人只是傀儡或代持者。但他一再表示,要把他手中能够说话算话的部分股权,拿出来解决万昌股份和华冠股份之间的纠纷问题。”“一山东人士从个人角度分析了高庆昌的死因,高是自行跳楼,一种可能是,他手中掌握的万昌科技35%左右的股票有相当部分为相关利益人"代持",高心有不甘。如此一跳后,从司法遗产继承角度看,高的股权将自然转到其儿子和家人名下,如此既保全了合法财产,又对家人有交代。”并特定说明,“股票代持”可能并非属于见得光且办理了相关手续的代持,应多为口头约定或见不得光的辗转持有。
万昌科技的招股书显示,高庆昌持有公司3296.6万股股份,占发行后总股本的30.44%,其子高宝林持有893.2万股,占发行后总股本的8.25%,父子二人为公司实际控制人。按照有关法律规定,高庆昌死后,其所持股份的30.44%将先划一半给其妻子,然后妻子、父母和子女一起继承剩下的一半股份。
总而言之,相比很多上市公司,万昌科技的背景真是有点盘根错节,真不知道这样有股权纠纷的公司为何能顺利“过会”。不少市场人士猜测,高庆昌这一跳,或许还会牵出更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大家不妨拭目以待。
高庆昌最后48小时
鲁信花园保安异常严格,这个淄博当地的高档小区距离淄博市委很近。5月23日,68岁的淄博万昌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高庆昌就是从这座小区的一号楼坠亡的。这座楼一共27层。高庆昌是从23楼坠落的。
虽然时间过去了一天多,但坠落现场的一些痕迹依稀可见。一号楼二楼附近的空调室外机出现一个大凹陷,地上还散落着一片细小的油漆碎片,空调下面的泥土虽然已经被清理过,但仔细辨认还能看到斑斑血迹。
今年年初,他从临淄区的居所搬到这里。淄博市金融办昨日称:“公安机关已排除他杀。据其家人反映,高庆昌长期患有严重的抑郁症。”
上市仅两天、留下近8亿身家,围绕在高庆昌离世周围的疑点不止于此。据悉,高庆昌的追悼会将于今日举行。淄博市金融办的新闻稿件称,23日凌晨,高庆昌在其住所坠楼身亡,公安机关已排除他杀。
现阶段董事长日常工作由万昌科技董事、总经理王明贤代为主持。王明贤是高庆昌的女婿。
上周五,万昌科技在深交所中小板上市。上周六,高庆昌回到淄博。据了解,22日,高庆昌参加了淄博市政府举行的万昌科技成功上市的庆功宴会,据知情人士说,高庆昌当时的情绪非常好,还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24日,在淄博的公司所在地,公司高管称,最近几天,丝毫看不出高庆昌有任何异常。这位高管描述说,星期一公司正常上班,但董事长未到。到十二点前后,大家得到通知,董事长去世了。他说,大家都感到很突然,认为这不可能,但事情确实发生了。据其介绍,高庆昌是从他在淄博市张店区自家的住所坠亡的,当时他一个人住在那里。“连续奔波上市,董事长非常操劳,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上述高管说。这名高管还透露,高庆昌是一个很在意外界评价的人。万昌科技上述高管称,事件发生之后,淄博市警方已经介入调查。
而据媒体报道,就在万昌科技上市前,万昌科技的关联公司、山东万昌股份有限公司(下称“万昌股份”)的股东艾群策向证监会举报称,作为董事长的高庆昌涉嫌掏空万昌股份的资产,将其转移至即将上市的万昌科技;另一面却遮掩万昌股份的经营业绩、长达6年不开股东会。
艾群策对媒体称,5月17日高庆昌赶赴青岛,并于19日与相关公司达成了解决遗留问题的框架协议。随后,万昌科技成功挂牌中小板,“整个过程中高庆昌一直很高兴,心情很好。”媒体引述淄博市金融办主任胡希德的话说:“跳楼前,他本要亲赴青岛处理一笔1000万现金事项,不料意外发生,死因相关1000万。”
谈到前一段时间这场纷争,上述高管介绍说:“万昌科技应该说还是一个家族企业,家族企业的特点就是董事长所有的事都一个人扛,不像国有企业重大事情会开会分享一下,所以真正的原因可能我们也并不知情。”这位人士称,现在公司运转正常,高庆昌的女婿现在担任总经理并且代理董事长职责,其儿媳是公司财务总监。而高庆昌的儿子,虽然在公司持有股份,但并不在公司工作。
1000万元“封口协议” 之谜
据《每日经济新闻》报道,日前获得一份有高庆昌签名和指纹的协议书。5月20日,就在万昌科技正式上市的当天,万昌科技关联公司山东万昌股份的个人股东艾群策发来一份有高庆昌本人签名和手印的协议书。协议书的签署者为高庆昌和艾群策。协议中,双方约定高庆昌借给艾群策1000万元人民币,而艾群策以持有的万国宝通生物谷公司200万股股份进行质押。该协议的签署日期为2011年5月18日。双方约定在签署3日后高庆昌将全部款项打入艾群策的指定账户。借款期限为协议签署后的3年。
在这份看似普通的借款协议中,1000万元的借款数额引人注意。高庆昌逝世后,曾有猜测认为,“高庆昌本决定23日亲赴青岛完成1000万元的借款担保,不料凌晨发生惨剧。应是高背后的利益相关人,阻止了高。”
而据掌握的资料,这1000万元应该就是指上述协议中所涉及的借款。按照双方约定的付款日期,排除周末休息日,应该正好是5月23日。
昨日下午就借款问题向协议另一方艾群策询问进展时,他表示,这1000万元并没有到账。因该协议本是以高庆昌的个人名义签署,但高现在已经身亡,他们准备在召开股东大会后去找高庆昌的法定继承人来继续履行协议。
艾群策称,本来双方就此事商谈时,由他们提供了一个协议内容,但高庆昌看了之后打电话给他说“看不懂”。后来由高庆昌出具了目前的协议,且高还曾在电话中保证,“华冠股份和万昌股份的事情,都可以谈”。
此项口头保证也在协议书中得到体现。协议表示,“双方同意在本协议签署之日起36个月内探讨合作,在不侵害第三方利益的前提下探讨股权转让、换股、吸收合并等方面的可能性”。
另外引人注意的是,这份协议不仅是双方合作的保证,更是“封口协议”。在上述协议上看到,在双方承诺一项中有一条这样写到:“乙方(艾群策)保证今后不做影响淄博万昌科技上市的不利事宜;保证不利用媒体、网络、不鼓动他人或以其他方式散布对甲方(高庆昌)或万昌科技不利的言论,损害甲方及万昌科技的声誉和形象。”
这份“封口协议”并非空穴来风。就在万昌科技上市前,公司曾遭到多家国内媒体报道质疑,其中包括对山东万昌股份和万昌科技两家企业关系的调查。事实上,这两家企业的共同点除了名字中都有“万昌”字眼之外,董事长也同为高庆昌。幕后隐情万昌科技与万昌股份的恩怨说起高庆昌和万昌科技,官方资料介绍大多从2000年其前身万昌发展成立算起。但事实上,多方调查发现,高庆昌的故事早从山东万昌股份就已开始。
山东万昌股份前身为淄博市临淄石化机械厂,成立于1988年,高庆昌曾任临淄石化机械厂的厂长。临淄石化机械厂后经多次改制更名为山东万昌股份。1997年5月,山东万昌股份定向募集职工股在淄博报价系统挂牌交易。1998年6月,按照国务院关于清理场外交易的规定,淄博报价系统被取缔,山东万昌股份的股票停止交易,尔后在当地政府的推动下并入山东华冠股份。
山东华冠股份当年曾被称为“莱芜第一股”,相比之下,被吸收合并的山东万昌股份看起来并无特点。合并后,山东万昌股份成为山东华冠万昌分公司,当时高庆昌正是该分公司的负责人。
充满戏剧性的是,1999年和2001年,山东华冠股份两次过会,却两次被举报涉嫌做假账未能上市。有知情人士猜测,当年举报山东华冠股份的人正是高庆昌,但并未能证实。过会未通过的山东华冠股份于2004年年底进入破产程序,且由于种种原因,至今未能完成重组。
这个本就不牢固的合并也最终瓦解。2004年3月9日,淄博市临淄区人民法院判决山东华冠股份与山东万昌股份的吸收合并民事行为无效,并要求山东华冠股份于判决生效后恢复山东万昌股份的企业法人资格。
但值得一提的是,早在合并期间,身为万昌股份董事长的高庆昌就已经开始了其他的打算,于2000年成立了万昌科技的前身万昌发展,并由万昌发展于2000年8月24日向国家知识产权局提出专利申请。该专利为利用丙烯腈装置废气氢氰酸生产原甲酸三乙酯生产工艺,这一专利后来成为万昌科技的核心技术。万昌发展于2004年8月25日正式取得该项专利,专利发明人为高庆昌,专利权人为万昌发展。
针对中国证监会关于“公司核心技术是否为公司合法有效取得、是否存在纠纷或潜在纠纷”的审查意见,北京市中银律师事务所作为淄博万昌科技首次公开发行股票并上市项目的特聘专项法律顾问,回复称,“山东万昌股份未对利用丙烯腈装置废气氢氰酸生产原甲酸三乙酯生产工艺专利技术进行研发投入,也未对研发人员和研发计划做出安排。万昌发展成立时,除从山东万昌股份招聘少数生产和管理人员之外,核心技术人员及其他主要管理人员均向社会招聘,不来自山东万昌股份”。
蹊跷之处在于,虽然律师回复称该专利与万昌股份并无关系,但当时高庆昌正担任万昌股份董事长,并间接持有万昌股份约11%的股份。在接下来的数年,万昌科技日渐壮大并最终成功上市,而万昌股份2007~2009年年度净利润均仅维持在不到千万元,相差甚远。
就在万昌科技上市前,身为山东万昌股份股东的艾群策向证监会举报称,高庆昌涉嫌掏空万昌股份的资产,将其转移至万昌科技,并遮掩万昌股份的经营业绩,长达6年不开股东会。艾群策也曾反映这一情况。
在此之后,经过沟通,5月18日,高庆昌与艾群策派出的工作人员在青岛签署上述相关协议,达成合作意向。
艾群策表示,他和高庆昌是一起创业的人,高庆昌是一个“坚韧不拔、不择手段和幡然悔悟”的人,在创业的过程中经历了许多的大风大浪,不会有抑郁症,更不会在万昌科技上市成功后犯抑郁症。
不过他认为,高庆昌的死和1000万元的借款协议没有关系,因为他举报高庆昌掏空万昌股份的行动很早就开始了,目的是要取得与高庆昌对话的机会,对万昌股份进行清产核资。艾群策表示,他在2011年找到了高庆昌,并对高提到用万国宝通(武汉)生物谷股份有限公司的200万股股份进行质押担保,向高庆昌借款1000万元。据其介绍,当时高庆昌很高兴,“就像用土地换和平一样,用这样的方式解决了他的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