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7:40左右,茅盾文学奖获得者、著名作家陈忠实因病在西安西京医院去世,享年73岁。而从西安往东郊走,不到一小时,就是白鹿原的蒋村,这里就是这位文坛巨匠出生的地方。

这可能就是“故土难离”、“叶落归根”的中国骨子里最传统的一种注解与表达吧。

白嘉轩与田小娥的诞生

作为当代著名作家,陈忠实已出版长篇小说《白鹿原》《陈忠实小说自选集》三卷、《陈忠实文集》七卷、散文集《生命之雨》《告别白鸽》《家之脉》《原下的日子》等著作76种,获奖无数,大家耳熟能详的作品之一正是《白鹿原》。

这片陈忠实年少时就挖野菜、拾柴火的黄土地同样赋予一位作家的阅历以及思考。

1962年,陈忠实起初在蒋村小学当民办教师,他见过村里斗地主分田产的场面,眼看着父亲把自家养的一头刚生过牛犊的黄牛拉到新成立的农业生产合作社的大槽上,还亲身经历过从公社食堂打回的饭由稠变稀,由多变少,直到饿肚子的全过程;随后,陈忠实被调到公社,在中国最基层的行政干部岗位工作了10年。十年里,他目睹自己十年里努力巩固发展的人民公社制度彻底瓦解。

但只有现实生活的经验还不够,陈忠实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认为,自己还需要加深对乡村社会生活的理解和开掘,尤其是在时间的坐标轴上,1949年前家乡的历史以及那个时代乡村生活的形态和秩序等等。

陈忠实通过两种办法了解过去,一是走访上了年纪的老人,从老人的记忆中去找寻家族历史记忆的残片;另一方面是仔细查阅有关白鹿原的县志,但回忆的故事在县志上最多是几厘米长的位置,比如贞节女人们用她们活泼的生命坚守着道德规章里专门给她们设置的“志”和“节”的条律,经历过漫长残酷的煎熬。

这让陈忠实产生了逆反式的想法,这是田小娥形象塑造的初衷,陈忠实曾表示,“我首先感到的是最基本的作为女人本性所受到的摧残,便产生了一个纯粹出于人性本能的抗争者、叛逆者的人物……我随之想到我在民间听到的不少泼妇淫女的故事和笑话,虽然上不了县志,却以民间传播的形式跟县志上列排的榜样对抗着。这个后来被我取名田小娥的人物, 竟然是这样完全始料不及地萌生了。”

从1988年开始,陈忠实只身来到乡下的祖屋,潜心写作,那时,他的诸多作品已获得诸多奖项 ,在文学领域颇有影响力,比如短篇小说《信任》获1979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立身篇》获1980年飞天文学奖,中篇小说《康家小院》获上海首届小说界文学奖、《初夏》获1984年当代文学奖、《十八岁的哥哥》获1985年长城文学奖,但他缺少一部力作。

四年后,当陈忠实额头上的皱纹如同黄土高原上的沟壑一般深刻时,《白鹿原》诞生。

1992年3月25日,当人民文学出版社的编辑如约前来西安取手稿,当陈忠实把一大包沉甸甸的手稿交到编辑手里时,有一句话涌到嘴边,却没说出来,这句话就是“我连生命都交给你们了。”

版权收入仅为网络作家江南的1/30

《白鹿原》面世后确实出现了好评如潮,畅销不衰,一时“洛阳纸贵”的盛况,虽也一直有不同的争论、批评乃至粗暴的压制,但却无损于其本身的价值与华贵。

据不完全统计,《白鹿原》迄今已发行逾200万册,在国内外读者中反响强烈,在文学界评价很高。评论家认为,该作是一部渭河平原近现代50年变迁的雄奇史诗,一轴中国农村斑斓多彩、触目惊心的长幅画卷。小说成功地塑造了白嘉轩、鹿子霖、鹿三、朱先生这些具有深刻历史文化内含的的典型形象,成功地塑造出黑娃、白孝文、田小娥、鹿兆鹏、鹿兆海、白灵等年轻一代性格各异、追求不同、极具时代代表性的人物形象。

著名学者范曾评价说,“陈忠实先生所著白鹿原,一代奇书也。方之欧西,虽巴尔扎克、斯坦达尔,未肯轻让。”西方学者评价说,“由作品的深度和小说的技巧来看,《白鹿原》肯定是大陆当代最好的小说之一,比之那些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小说并不逊色。”

也凭借这部作品的版权收入, 2006年12月18日,第一份记录中国作家财富现状、反映中国全民阅读潮流走向的权威榜单《中国作家富豪榜》榜单中,陈忠实以455万元位列第13位,与第一位的余秋雨相差近千万,与韩寒相差400万左右。

有趣的是,正是从这一年开始,网络文学开始兴盛,尤其是2011年开始的网络文学成为影视剧改编主流后,像陈忠实等一样的著名作家的版权收入并没有成为《中国作家富豪排行榜》最核心位置的占据者。

比如,2013第八届作家富豪榜主榜单中国作家富豪榜揭晓,幻想文学作家、著名网络作家江南力压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言,成为作家“首富”,陈忠实则以120万元排名第57位。

在第十届作家榜10强榜单上,幻想类作品作家占据了前四席。骑着“龙族”的江南再度登顶,其作品是标的幻想类。处于“榜眼”位置的雷欧幻像,跟“状元”江南类似,也是一位“脑洞大开”的作家,他的代表作《查理九世》已经有超级畅销的资料佐证。“探花”则是众人爱戴很多年的“童话大王”郑渊洁。杨红樱以《笑猫日记》年版税1830万元的收入位列榜单第4。

“连曾作为一种文化现象的郭敬明、韩寒的收入都下降许多,如果按照2013年的版权收入算的话,陈忠实的版权收入不及当年榜首的2200多万的二十分之一,若是今年榜首3200万算的话,也就是三十分之一,这是悲哀还是欣喜?”曾也入围2006年作家富豪榜单的一位知名作家在接受《第一财经日报》记者采访时表示。

事实上,在本报记者所接触的购买改编版权的负责人看来,90后、00后的选择成为他们购买热门小说版权的重要原因,核心观点是,“市场决定,没有办法。《白鹿原》的确是经典巨作,但王全安的电影票房却不佳,投资者也要生存。”

至于谁该对巨著负责,可能就是一个时代的责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