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因俄乌冲突而备受关注的瓦格纳集团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
据新华社消息,俄罗斯联邦航空运输署(Rosaviatsiya)8月23日晚发布的消息,俄私营军事承包商瓦格纳集团创始人普里戈任在当天发生的坠机事故中遇难。机上共有10人,其中包括3名机组人员。
初步信息显示,机上人员全部遇难。7名乘客中包括瓦格纳集团的几乎所有高层领导,包括瓦格纳创始人之一、指挥官德米特里·乌特金(Dmitry Utkin)。
事发当晚,俄总统普京并没有在莫斯科,而是在库尔斯克州参加“库尔斯克会战胜利80周年”的纪念活动,并发表了讲话。俄罗斯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对媒体表示,普京已经得知了此事,已经采取了必要的措施,并紧急赶回莫斯科。
截至第一财经发稿时,俄联邦航空运输署表示,已成立专门委员会对事故展开调查。
巧合的是,这场坠机事故发生之际,距瓦格纳“叛乱”事件发生整整两个月。在此背景下,普里戈任的遇难究竟是一场意外?还是有预谋的行动?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航空专家、《航空知识》主编王亚男告诉第一财经,从现有视频来看,事故发生无非是技术或者人为两大原因。“这一事故之所以引人关注,是因为普里戈任目前在俄当前复杂局势中的特殊地位。他领导的瓦格纳集团在俄乌冲突的角色、在此前叛乱中的行动,都让他的身份变得很复杂。当很多人都在观望他的命运会如何时,他的遇难显得猝不及防。”
8月24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汪文斌主持例行记者会,有记者就瓦格纳集团领导人普里戈任坠机身亡一事询问中方立场。对此,汪文斌表示,中方注意到有关的报道。
“人为因素”可能性较大
这架Embraer–135型的私人飞机当地时间23日傍晚17时45分从莫斯科谢列梅捷沃机场起飞,计划飞往圣彼得堡。飞机执飞前也按规定获取了空域使用许可。
起飞后不久,飞机即从雷达屏上消失,机组人员也没有回应地面调度人员的多次通话问询。约1小时后,飞机被发现坠毁在特维尔州西北部的一个村庄。
俄联邦航空运输署发布的失事飞机上人员名单显示,乘客中还包括普里戈任的副手瓦列里·切卡洛夫(Valery Chekalov),他主要负责协调瓦格纳集团安全部门的活动。此外,名单上的Sergey Propustin、Evgeny Makaryan、Alexander Totmin以及Nikolay Matuseev均为瓦格纳集团高级成员。
坠机事故发生后,美国总统拜登第一时间表示,他对俄罗斯坠机事件的消息“并不感到惊讶”。英国政府发言人表示:“我们正在密切关注事态发展。”
王亚男认为,人为因素导致的坠机可能性比较大,但究竟是被防空武器击落,还是内部爆炸所致,皆有可能。
“视频中展示的飞机高度并不高。这个高度是在便携式防空武器,甚至是更先进的防空武器的射程范围之内的。而且,被防空武器击中的目标都未必会起火燃烧,比如炸弹抛出的碎片击中了飞机的关键部位,也会使飞机失去操纵能力。”他说道,“从镜头里看,飞机显然遭遇了非常剧烈的状况,下降的速度非常快,几乎笔直下降。在一般民航事故中,这属于极为罕见和极端的事故模式。而且,绝大部分技术故障是可以排除的,比如通过迫降、备降等,避免恶性结果的出现。”
至于事故结论,王亚男表示,对于民航事故的调查还是要依据证据,因此调查时间可能比较长,如果俄民航机构迅速启动调查,可能最终结论需要一年半载;但初步结论估计很快,毕竟飞机如果遭遇防空武器袭击,特征会比较明显。
普里戈任本人和他的私人军事集团成为全球关注的焦点,还要追溯到两个月前。当地时间6月24日,瓦格纳集团部队向莫斯科进军,一夜之间俄多地进入紧急状态和“反恐”模式。当时,普京紧急发表讲话,痛斥“叛国者”,并要求“消灭那些组织武装暴动的人”。不过,6月24日晚上,在多方斡旋下,普里戈任发布音频称,已命令部队停止向莫斯科前进,掉头返回营地,以避免流血。
此后,普里戈任本人和瓦格纳集团的去向备受关注。在白俄罗斯总统卢卡申科的促成下,事件达成了“和解”,并为瓦格纳集团和普里戈任在白俄罗斯提供落脚地。后续也有部分瓦格纳成员前往非洲。不过,即便如此,普里戈任此后仍被曝经常出入俄罗斯境内主要城市,只是行踪成谜。
在此次飞机失事前,普里戈任最新一次对外公开露面是在8月21日。
当时,普里戈任在一则地点不明的视频中称,瓦格纳正继续招募士兵,将让俄罗斯更加强大、非洲更加自由。瓦格纳集团当日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了普里戈任上述的讲话视频,还配文称:“这是一个大家期待已久的消息,我们恢复工作了。”同时,文内还给出了俄罗斯境内瓦格纳招募中心的电话。
从“普京的厨师”发家
1961年出生于圣彼得堡的普里戈任发家于餐饮业。1991年,普里戈任曾在地铁旁开小商铺,此后转而经营超市。1995年,普里戈任租下圣彼得堡海关大楼店面,开设首家高档餐厅,并将另一艘游艇改造成移动餐厅,成为上层人士聚会之地。也正是那时,他结识了不少俄政府高层,其中就包括时任圣彼得堡副市长的普京。
此后,普里戈任建起自己的餐饮帝国,成为俄罗斯重大国家场合首席宴会承办人。法国前总统希拉克和美国前总统小布什都是他的座上宾。而设宴招待小布什时的那张照片为他赢得“普京的厨师”的称号。
在成功混迹于俄政坛后,普里戈任的商业帝国从餐饮,逐渐扩展到了房地产、媒体到私营军事公司。不过,在2022年前,他一直否认与瓦格纳集团有任何联系。
其实,瓦格纳集团并不是一个正式注册的公司,而是一个活跃在世界各地的俄罗斯私人军事服务组织。最早为世人熟知则是在2013年,在叙利亚进行战斗的雇佣兵“斯拉夫军团”声名鹊起,其残余部分的核心人员正是文初提及的德米特里·乌特金,当时他还是位中校。一年后的2014年,乌特金正式创立了瓦格纳集团。
作为瓦格纳集团的创始人,乌特金被指与普里戈任关系密切。普里戈任通过他旗下的多个公司为瓦格纳集团提供资金和后勤支持,并从中获得利益。
直到2022年9月26日,普里戈任在社交媒体上首次公开承认他其实也参与了2014年瓦格纳集团的创立。
据外媒报道,瓦格纳集团成立后至今,虽然跟俄正规军没有任何直接关系,却拥有强大而先进的武器装备,包括坦克、装甲车、火箭炮、飞机和直升机等,曾出现在诸如克里米亚冲突、保护油田及输油管道等多项重要行动及俄乌冲突中。但在瓦格纳事件发生前夕,普里戈任曾公开与俄罗斯军方发生争执,他声称俄罗斯军方没有为他的部队提供装备和补给,而他的部队为俄军在战争中提供了至关重要的支持。
据俄媒报道,过去30年来,普里戈任先后成为了圣彼得堡21家不同法人实体的负责人和47家法人实体的共同所有人,但目前仅保留了5家,为两家餐饮公司、一家影视公司、一家地产公司和一家物业公司。尽管名下只有5家企业,普里戈任与不同领域的多达几十家公司存在“联系”。他本人也在此前接受采访时多次提到参与的各种建设项目。比如,去年秋天,他在采访中公开表示,计划未来8年内在圣彼得堡投资2794亿卢布(约合216亿元人民币)。俄媒报道称,仅2022年一年,与普里戈任有关联的公司收入至少超过了910亿卢布。
除了普里戈任本人掌握的巨额资产外,其家族成员在圣彼得堡也坐拥多处豪宅、度假村等。据俄媒统计,普里戈任家族在圣彼得堡拥有的地块和商业建筑总价值至少为70亿卢布(约合5.4亿元人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