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0日晚间,《第一财经日报》记者来到山西长治县漳泽农村商业银行(下称“漳泽农商行”),早间本报报道其员工“被打屁股”、“被剃发”一事已经有了处理结果——行领导被停职,被打员工获得慰问并将领取慰问金。

事件发生在上周六(6月18日),一段漳泽农商行员工被打屁股的视频传遍网络。经《第一财经日报》记者核实,这是该行“独特”的员工培训方式。此外,诸如给男性剃“阴阳头”、女性剪短发等变态行为同时上演。

根据事后发布的公告,漳泽农商行员工被打屁股与剃头的起因是,漳泽农商行为提升员工业务素质,自行聘请了上海鸿风领导力学院,对全行员工开展以“业绩突破”为主题的员工技能培训。

培训过程中,培训方将参训员工划分为27个小组,每组8人,共计216人进行了业务技能培训。晚11时,培训方老师姜洋公布了当日技能培训打分情况,并对排名最后的一个小组8人以“打屁股”、“剪头发”的方式进行了处罚。

这段时长1分15秒的视频里,一中年男子手持话筒,让台上8名员工(4男4女)讲出站在台上的原因,员工回答“没有超越自己”、“没有突破自我”、“团队凝聚力不够”等原因。随后,该男子喊到“准备好屁股”,便开始用一根木棍条依次向员工屁股处打去。最靠右的一位女员工,在第三次挨打后,忍不住用手挡住屁股,该男子呵斥道“把手拿开”。

《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调查发现,与之前网络传播的观点不同,被打和被剃光头的员工并非由于日常业务考核不合格,而只是因业务技能培训活动排名靠后。

(漳泽农商行总行营业部被剃头员工)

员工反应平淡,被剃头依旧上班

《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走访漳泽农商行总行营业部后发现,3名被剃头的男性银行员工正在上班工作。其中,柜台后面一位“光头”员工对《第一财经日报》记者承认自己的头发就是在昨日的“突破大会”上被剃掉的。

被问及内心感受时,该员工只是含糊称,“夏天嘛,剃光头凉快。”多位员工在被问及“突破大会”内容时不愿多说,一位员工则称上面有规定不允许说。

山西省农村信用社联合社长治办事处的初步处理意见显示,将责成培训方上海鸿风领导力学院及讲师姜洋,就培训过程中体罚漳泽农商行员工的不当行为进行公开致歉。

此外,漳泽农商银行已对被打员工进行慰问,并将代表员工向培训方依法商讨经济补偿。

由于到访的媒体过多,大堂正常的业务受到影响,几名顾客焦急的抱怨,而柜台后银行员工则“机械“地回复着记者的提问。

“你们参加内部培训了吗?为什么给你们剃光头?”本报记者问到,“没参加,不知道。”员工机械回答。

培训当日,员工究竟为何被打屁股?漳泽农商行总行办公室一位工作人员称是不肯表演节目被惩罚,但措辞含糊,一会儿又强调自己没在现场。

在当地另一家农村商业银行长治农商行,员工聊及此事的反应十分强烈:“太离谱了,怎么能长着头发去培训、光着头回来?”当本报记者询问时,得到的答复是“耸人听闻”。

一位长治农商行员工就向本报记者表示,自己所在银行也经常组织员工培训,但多以讲座为主。据了解,长治农商行与漳泽农商行都是该地主要农商行,漳泽农商行主要负责郊区业务,而长治农商行则负责市区业务。

培训惩罚是不是体罚?

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法》第九十六条,用人单位有下列行为之一,由公安机关对责任人员处以15日以下拘留、罚款或者警告;构成犯罪的,对责任人员依法追究刑事责任:(一)以暴力、威胁或者非法限制人身自由的手段强迫劳动的;(二)侮辱、体罚、殴打、非法搜查和拘禁劳动者的。

然而,漳泽农商行的情况又与上述劳动法所规范的情况不同。员工虽然受到某种程度上的体罚,但从员工自我总结工作不足等情节来看,员工显然是出于自愿接受类似培训。

应鸿敏律师对《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表示,民事法律关系上,上述行为已经涉及侮辱行为以及人身侵权损害,可以主张损害赔偿。

应鸿敏认为,除非有当事人上诉,否则在本案件中并不涉及法律层面的责任。但是,如果当事人迫于工作压力有苦难言呢?应鸿敏指出,除非受到欺诈与胁迫,像上述案例中如果员工说自己是自愿的,用人单位就没有法律上的责任。

漳泽农商行总行办公室一位内部人士则对本报记者称,该行经常组织内部培训,以往的内部培训多以上课、歌舞与做游戏为主,不愿意唱歌跳舞的则有“惩罚”,但并不都是像昨日“突破大会”上那样打屁股和剃掉员工头发,并解释称打人者并非行领导。

但正如《第一财经日报》记者此前了解到的,整个“打屁股”与“剃头发”过程中,漳泽农商行领导并非不知情。

在“业绩突破”大会上打人的培训师姜洋是上海鸿风涵远商务咨询公司董事长。他自称“吉林大学兼职教授”,并是北大、清华、浙大等多家知名学校的授课学者。

在处理决定中,山西省农村信用社联合社长治办事处已经责成培训方上海鸿风领导力学院及讲师姜洋,就培训过程中体罚漳泽农商行员工的不当行为进行公开致歉。

事发后,尽管姜洋在微博中“澄清”:“打人绝不是漳泽农商行的领导所为,这完全是我多年来坚持摸索的一种培训模式所致。”但姜洋所在培训机构则对《第一财经日报》记者就“是否会有剃头等特殊培训议程”时表示:“根据企业情况而定,也会征询参加培训的企业单位意见后决定是否使用。”

此外,另有知情人士向本报记者透露,培训当日,漳泽农商行的领导就在现场,事后还与培训师合影留念,从照片看,画面中二人一团和气。

山西省农村信用社联合社长治办事处表示,漳泽农商行行领导由于对培训课程内容和环节审核把关不严,决定对漳泽农商行党委书记、董事长陈小飞,党委委员、分管副行长崔俊安进行停职处理。本报记者从一位办公室内部人士处了解到,漳泽农商行几位领导较年轻,作风大胆。

在漳泽农商行营业厅,本报记者看到,该行标语写有:“一对一服务”、“开放式经营”、“一站式作业”,而对客户经理则提出“直接方便于客户”等。该营业大厅设置了手机充电站,并摆放了许多冰镇的农夫山泉瓶装矿泉水,这种服务在三线城市的商业银行网点中较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