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第一财经的《“历史有阳”不得观剧?广东一剧院拒绝已治愈出院的确诊病例入场》报道引起广泛关注,7月11日晚间,广东的“佛山大剧院”在微博上对网友作出道歉,表示对于“已治愈出院的确诊病例”禁止入场表述不准,将在次日更新为“尚在居家健康监测期内的已治愈的确诊病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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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类似的事情不止一件,这样的区别对待也引发了各界思考。有专家认为,数字化手段不该成为歧视“帮凶”。

参观博物馆要承诺“历史无阳”?

第一财经记者了解到,不仅仅是佛山大剧院,在浙江,也有十几家博物馆对于曾经感染过新冠病毒的人员在预约参观时有一些歧视性规定。据不完全统计,微信小程序“文旅一卡通”中,有13家博物馆或纪念馆要求预约人员填写健康承诺书后方可进行预约。这些博物馆多为事业单位,包括杭州的中国丝绸博物馆、杭州孔庙、富阳博物馆、抗日战争胜利浙江受降纪念馆、中国动漫博物馆,湖州的湖州市科技馆、长兴太湖博物馆、长兴县新四军苏浙军区纪念馆,金华的金华市博物馆、兰溪市博物馆,台州的黄岩博物馆,宁波的中国港口博物馆和温州的瓯海博物馆。

在健康承诺书上,赫然写着“本人不是已解除隔离的无症状感染者”以及“本人不是已治愈的新冠确诊病例”。

7月12日下午,记者以“已治愈出院的确诊病例”身份随机拨打了其中一些博物馆的电话进行咨询,其中多数表示,进门岗时只需查看健康码绿码,部分要求查看48或者72小时内核酸。其中有一家比较谨慎,在请示过主管后表示,只要携带绿码和核酸即可。但是对于来访者的行程卡有要求,如果属于低风险区域(中、高风险区所在县市区旗的其他地区)的,暂时不能接待。

一位曾经感染过新冠病毒的上海市民告诉记者,他最近在外旅游期间,一般都是查验健康码和最近一次核酸检测结果,还没有碰到过查验历史核酸有无阳性的情况。

诸多业者表示“一视同仁”

鉴于上述风波,第一财经记者今日对旅游、酒店、零售、食品、餐饮和汽车等诸多产业进行了调研采访,大部分企业和景区等都表示对于“历史有阳”者一视同仁。

第一财经记者了解到,目前上海大部分的场所对阳性康复人员都没有特别要求,只要持有72小时以内的阴性核酸证明、正常的健康码,扫场所码后即可有序入场。这些场所包括上海博物馆、上海科技馆、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中华艺术宫、上海大剧院、上海保利大剧院、上海大宁剧院、上海欢乐谷、上海迪士尼乐园和上海海昌海洋公园等。但是上述文旅景点场所,基本都需要进行预约,比如参观博物馆、到主题公园游玩等,以保证人流量的控制,做到安全防疫。

酒店和餐饮作为重要的服务行业,如何对待曾经感染过新冠的工作人员?第一财经记者从上海多家大型酒店、餐饮企业了解到,他们对于感染康复的员工没有区别对待,康复的员工目前都已经返岗上班。不少酒店企业表示,酒店原本就会在需要的时候成为隔离酒店或者接待医护人员等,因此对于有过阳性或密接人员都有非常专业的处理方式,更不会因为“历史有阳”而区别对待。

一家大型连锁餐饮企业告诉第一财经记者,确实有不少员工曾经患过新冠,不过阳性康复人员只要抗原和核酸正常,就能正常上岗。上海一家餐饮投资公司方面告诉第一财经记者,该公司旗下有一些餐厅工作人员曾经感染过新冠,但是这些员工康复了之后已经回到原先的工作岗位,并没有因为“阳过”而遭到区别对待。

此外,一家大型汽车供应链跨国企业工厂负责人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该工厂在疫情期间实行闭环生产,到目前还没有出现有工人感染过新冠。“但即便他们感染了,也不应该被区别对待,因为没有这个必要。”这位负责人告诉第一财经记者。特斯拉作为上海唯一一家外商独资跨国车企,自4月19日以来已经复工,针对是否曾经阳性的感染者都已回到工作岗位,截至发稿,特斯拉方面尚未回复第一财经记者。

某小型机器人企业管理人员也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我们的员工数量比较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阳性感染者,但从企业角度,即使碰到这样的情况,也不会有区别对待,只要感染者已经康复,就能正常复工。”

一家跨国电子设备原料供应商上海某工厂负责人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现在上海的实际感染率与全球其他地方相比仍然非常低,如果真的有工厂工人感染了,那么我们也一定会按照政府的规定来做,会加强防疫和检测,但是坚决不会危害到员工的工作权。”

阳性史属个人信息应保护

新冠感染康复者求职遭拒绝引发社会热议。如何避免康复者因为有阳性史而遭到区别对待?对此,专家认为,病史属于个人信息,应被严格保护,数字化手段不应成为就业歧视的“帮凶”。

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教授、数字与移动治理实验室主任郑磊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一个人的病历记录应该是被严格保护的个人信息,即便是政府在发布疫情信息时也会严格保护阳性病人的姓名、住址、身份证号、手机号等个人信息,阳性康复者的历史病例信息更应该得到严格保护。”

郑磊认为,大数据是为了用于更好帮助管理者判断风险并依此进行精细化、差异化管理的。“数字化应用不应该展示一个人有没有阳过等个人信息,避免成为就业歧视的帮凶。”他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

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主任医师谢斌教授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耻感对人际关系有持续破坏力,缺少人际交流又让人更加孤立无助,加重焦虑、抑郁等负面情绪。而对感染者而言,不良情绪也会损害机体免疫力,不利于疾病的控制和康复。”

他强调,对于病愈者就业等方面的歧视,更会让“病耻感”问题雪上加霜。“这不仅会加重个体的负面情绪,严重者甚至可能导致反社会等极端事件。”谢斌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更为严重的是,如果大面积存在这种耻感和受歧视感,市民在主动就诊、主动暴露行踪、主动自我健康监测等行为上可能会有犹豫,甚至隐瞒,给疫情防控带来长远的不利影响。”

谢斌认为,与没有感染过新冠的人相比,感染过新冠的人在恢复正常生活的时候肯定会更加谨慎和敏感,特别是对于一些具有焦虑、强迫和疑病等特质的人来说,更需要社会的关心。

(第一财经记者,栾立对本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