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俄罗斯对乌克兰的军事干预之下,美国提出了制裁俄罗斯的计划。我们知道,俄罗斯对美国的态度,很少采取妥协静默,总是在第一时间做出回击。

3月4日,俄罗斯“当局”通过普京顾问Sergei Glazyev对外发布消息,声称,如果美国因乌克兰问题对俄罗斯实施制裁,莫斯科或被迫放弃美元作为储备货币、拒绝偿还对美国银行的任何贷款;如果美国冻结俄罗斯公司和个人账户,俄罗斯或建议所有投资者清空美国国债。

这一强硬表态很有普京个人风格,不过如果只是单纯的强硬,没有背后的基础,那可就成了萨达姆了。俄罗斯敢站出来反美元,很大一个原因在于其内部自给自足的工业体系,跟伊拉克、利比亚等国家不同,俄罗斯有足够多的工业、农业等资源,在军事、政治等领域有不可替代的国际影响力。在贸易关系中,俄罗斯和中欧的贸易关系非常稳定。欧盟和中国才是俄罗斯最大的贸易伙伴国,占整个俄罗斯贸易总额的六成以上。相比之下,美国跟俄罗斯的贸易额无足轻重。

但俄罗斯、乌克兰、美国,这次的这个事件,如果只是认识到此为止的话,那就太肤浅了。

个人认为,乌克兰事件对咱们中国来说有极大的警示作用。

看看这个事件的过程。就在美国呼吁制裁俄罗斯之后的开盘第一天也就是3月3日,俄罗斯股市暴跌13.5%,卢布大幅下跌。为遏制卢布进一步下滑,俄罗斯央行一天之内抛售100亿美元外汇储备,并大幅提高利率从5.5%上调至7%,整个资本市场惨不忍睹,经济领域有陷入危机的风险。

俄罗斯作为拥有5000亿美元、1000吨黄金储备的国家,也很难在紧急情况下阻止本国货币和资本市场的动荡。这让全球市场更加明白了,“美元经济”带来的战略风险:高额的外汇储备不一定能够保证金融经济安全,无法自主“制造”和掌控美元的国家无论有多少外汇储备,都面临着同样的风险。相信全球开始逐步意识到,建立在美元之上的金融体系,实际上一方面要忍受美联储无耻的超发贬值,另一方面则实际上也成为了美国要挟的重要筹码。

这次普京的表态无论是否代表俄罗斯的官方态度,至少证明了,俄罗斯方面,已经寻求到新的美元替代货币,而其中,人民币恐怕是最核心的一个选项。这正是俄罗斯反击美国制裁的一大招数。

当然,谁都知道,人民币若要走向世界成为国际货币,需要跨越三个阶段,首先应成为国际结算货币,其次是国际投资货币,第三个阶段是成为其他国家的储备货币。

虽然在本世纪初,东南亚周边国家居民在边贸过程中已开始使用人民币进行结算,但由于币值固定不变,外界对人民币的持有意愿始终不高,其流通范围仅限于东南亚国家,规模十分有限。2005年汇改启动后,人民币对美元保持小幅升值态势,同时,我国自2009年启动了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试点工作,并于2010年将试点范围推广至全国,如今人民币已日益受到相关贸易国家的青睐,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金额显著增加。

现在看来,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中,第一个阶段走的比较顺,第二个阶段第三个阶段似乎也在顺利的走着。但很显然,我们在第二步、第三步的问题上难度大的多了。

理性地分析一下过往人民币国际化快速推进的根本动因,你就会越来越怀疑。确实,越来越多外国投资者愿意持有人民币,但如果你问他们为什么持有人民币,估计十之八九会回答,因为中国国力的增强,毕竟中国已经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但真正的原因是这个么?

正如嫁入豪门的阔太十之八九会称是为了“真爱”,所以不得不质疑:如果不是存在巨大的套利空间和稳定的升值预期,国际投资者还会持有人民币吗?

这个答案是否定的。这就注定了过去几年人民币的快速国际化将只是昙花一现,如果趋势逆转,那可能会造成严重的后果。这正是为什么有人质疑前一阵中国在外汇市场上干预造成人民币的连续贬值,其实是非常危险的举动。

这确实是一个怪圈。保值升值预期,是人民币走出去的一个重要的前提,而在这种背景下,热钱的套利就不可避免,中国在过去数年红火的外贸数据背后,有相当部分是套利资金空转下的泡影,如何抑制这些资金需求的同时又保住人民币在国际市场上的口碑呢?这不是很显然的矛盾么?

我们真正的问题是,如果我们都沉浸在人民币稳定的升值预期和巨大的套利空间,那么我们很难真正走到人民币国际化的第二阶段和第三阶段。

你想过么?不会有人质疑美元是真正的国际储备货币,更不会有人质疑美元的国际地位是由美国国力和先进的体制支撑起来的。大家愿意持有美元,我想大部分并非因为预期美元升值,根本原因更多应该是安全因素,因为在美国私人财产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然而,在一个缺乏产权意识,甚至缺乏调解产权纠纷的完善制度,只能依靠国家权威建立债务信誉的国家,我想这种安全感是难以获得的。

可见人民币首要真正的劣势在于安全感。

人民币第二个真正劣势在于:中国的国家黄金储备少得可怜,无法保证其跟人民币挂钩之后的信用。

你看人民币到目前的发展还算顺利,但至少人民币还没有真正进入国际市场,如果人民币的信誉除了国家担保之外,没有黄金作为一定的战术工具支撑,这种调控成本是非常高的。就像日元一样,以前干预汇率只需要动用几千亿日元即可,而现在则需要动用几万亿,甚至几十万亿日元,调控成本越来越高,效率却越来越低。

假设中国央行的黄金储备超过了2万吨,央行调节国内、外人民币流动性的方式就可以通过释放黄金储备和回收黄金来完成,降低了直接进行货币价格和数量干预的非市场性,黄金的抛售和回购是完全的市场化操作。

黄金始终是国际市场认可的一种支付手段,另外产权意识铸就的安全感也需慢慢培养,在俄罗斯放弃美元这件事情之后,我们认为中国需要大胆的人民币国际化政策。下期节目我们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