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艺术家杰伊·德费奥(Jay DeFeo)扬名的只有一幅作品,这幅画高超过3.5米,名为《玫瑰》(The Rose)。
它是如今正在惠特尼美术馆举行的“杰伊·德费奥回顾展”(Jay DeFeo: A Retrospective)的中心,但展览却试图否定《玫瑰》是德费奥一生全部成就的观点:她一生的创作不羁且多变,任何界限都只是名义上存在而已。
永恒的《玫瑰》
德费奥用了8年时间创作《玫瑰》,涂抹颜料,又将其刮掉,日复一日,将《玫瑰》做成了浮雕一般的作品。
1965年,由于租金上涨,德费奥不得不离开她的工作室,当时《玫瑰》已经重达1吨,她雇佣了8个搬运工将窗台和墙壁拆除,然后用铲车将画搬出工作室。她的一个朋友将整个过程记录下来,制作成短片《白玫瑰》,后来成为德费奥和《玫瑰》存在过的唯一证据。《玫瑰》曾短暂存放在一家博物馆,展出过几次,后来被挂到了旧金山艺术学院(San Francisco Art Institute)会议室的墙上。这幅画在这里挂了将近四分之一个世纪,最终被封埋在墙后,直到1995年惠特尼美术馆将它买了下来。
很显然,《玫瑰》是此次展览的中心。在原来的工作室中,画被立在窗台上,阳光和街道的灯光从两边射进来。策展人达娜·米勒还在惠特尼美术馆模拟了同样角度的光线,以强调其雕塑般的质感和分量。
创作《玫瑰》时,德费奥的最初构想就是要一个中心,射线从中心向外放射,类似柚子的剖面。谁知这幅画越画越大,射线最后化作花瓣状翻滚的云朵。这幅画既不是写实的植物,也不是纯粹的抽象,它模棱两可,带给人神秘的视觉冲击。作为20世纪的美国杰作,这幅画在激进与创新方面至少不逊于同时期的纽约艺术品。
人们往往将《玫瑰》视作德费奥一生的全部成就,但此次展览对此予以否定。《玫瑰》或许是她职业生涯中最重要的一笔,画家本人也承认这一点,但她还有许多富有创造性的作品。
上世纪50年代早期,从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艺术学院毕业的德费奥获得奖学金游学欧洲。她在佛罗伦萨工作了6个月,并在那里找到了自己的风格。在佛罗伦萨的短短三个月里,她创作了200多幅作品,其中有一部分在此次展览中以路标的形式被展出。这些作品中既有抽象表现主义,又有半抽象的精神符号:鲜花、躯干、眼睛、翅膀、心脏和十字架,变幻成建筑平面和风筝。在这些图片中,画家对于纹理的热爱借由颜料的薄厚表现出来。
不过也有一些富有色彩的作品,但是不多,德费奥本人曾说,纹理之于她就好比色彩之于其他画家:是最主要的、吸引眼球的表达元素。
转折中的激情
回到1953年的加利福尼亚,德费奥与同为艺术家的丈夫沃利·赫德里克居住在旧金山,那里聚集着垮掉派,有浓厚的爵士氛围。特立独行的华莱士·伯曼、布鲁斯·康纳和沃尔特·霍普斯在大街上游荡。艾伦·金斯堡第一次朗读《嚎叫》时,德费奥也在场。那时的德费奥为人随和大方,是很多群体的中心人物。
1959年,多萝西·米勒在现代艺术博物馆举办了一场名为《美国十六人》的展览,参展的有德费奥和弗兰克·斯特拉的作品,还有后起之秀贾斯珀·约翰斯、埃尔斯沃思·凯利和罗伯特·劳申贝格的作品,至此美谈也传入了纽约艺术界。
德费奥本人没有去纽约参展,也没有送《玫瑰》去参展。对她来说,《玫瑰》是半成品,并且在接下来的7年里一直保持着半成品的状态。在德费奥搬离工作室的时候,这幅作品仍旧没有完成,但她的生活已经经历了剧变——她的那股冲劲早已消散殆尽、她的婚姻走到终点,而她的健康状况也开始走下坡路。她酗酒、抑郁,几乎有四年的时间不曾创作。
1970年前后,她再度拿起画笔,并将摄影融入创作中。她接下来的20年中的作品与之前非常不同。她的黑白作品中有植物、废弃的家具和泼溅的液体,有时还以拼贴画的形式表现出来,一如既往地游走于自然与人工、逼真与抽象之间。1980年她开始在奥克兰米尔斯学院授课,之后便开始旅行,先是去了日本,之后便去了撒哈拉以南的非洲进行圆梦之旅。
受日本武士的头盔和杂志插图的启发,她开始创作色彩明艳的作品:抖动的黄色、喷涌的红色,代表着她与给她带来名声的不朽模式的最后联系。1988年,她罹患肺癌,接受手术和化疗时期的她就像在佛罗伦萨时一般多产。这时的她不再创作那些巨大的作品,她以非洲和山峰为主题,将疾病视作攀登的高峰。
德费奥去世之际,《玫瑰》还被封在墙后,如今人们到惠特尼美术馆去,争先恐后一睹这幅传奇画作的真容,但除了《玫瑰》之外,展览还有很多值得人们去欣赏:一个不羁艺术家的眼睛、头脑与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