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样,沈阳的空气也比你们北京的好!”8月23日上午,在沈阳城市公用集团的一间会议室里,该集团董事长孙连政对《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说。

当天早上7时许,雾霾中的沈阳城一片昏暗。高大的烟囱下,楼房、街道、车辆和行人都变得模糊难认。

环境保护部官网公布的数据显示,当天沈阳PM2.5(细颗粒物)浓度一度达到125微克/立方米,空气质量属轻度污染。此刻,距离第12届全国运动会在沈阳奥体中心开幕(8月31日)只有一周时间。

根据《第十二届全运会辽宁省环境空气质量保障方案》(下称《保障方案》),全运会期间,保障沈阳、大连PM2.5日均值达到国家二级标准,无灰霾天气出现。按照这一标准,PM2.5日均值浓度限值应该在75微克/立方米。

对于沈阳这样一个以煤为主要供暖、发电燃料,以及大气环境以煤烟型为主的城市,短时间内要让天变蓝,实属不易。

全运拦截PM2.5

作为沈阳市国资委出资组建的国有独资公司,沈阳城市公用集团是沈阳市最大的供暖企业,年供暖用煤近150万吨,供暖面积7500万平方米,占沈阳全市中心城区供暖面积的40%。

孙连政的另一个身份是沈阳市国资委副主任。他告诉本报记者,全运会即将召开,沈阳市很多基建项目都被压了下来。

沈阳是全运会14个赛区之一。上述《保障方案》要求,对全运会比赛场馆、驻地等相关区域周边5公里范围内,以及铁路、高速公路和城市交通主干道两侧可视范围内的大气污染源及354家大气污染物排放重点源实施重点监控。

与此同时,全运会期间,加强燃煤电厂环保设施的运行监管;比赛场馆等相关区域周边2公里范围内所有施工工地停止施工,必须施工的重大工程项目,需取得相关主管部门的特殊许可。

沈阳市环保局的统计显示,今年上半年,沈阳市有93天环境空气质量超标,由供暖燃煤造成的“煤烟型污染”和以气象条件为因素的“可吸入颗粒型污染”成为前5个月的主要大气污染类型。

PM2.5是一个英语缩写和数字的结合,PM表示Particulate Matter即颗粒物,2.5则是指大气中直径小于或等于2.5微米的颗粒物。去年冬季以来,北方多地连遭雾霾天气,PM2.5迅速普及为气象常识。机动车尾气排放、锅炉排放和扬尘是主要来源。

目前,沈阳市区范围内有大大小小供热锅炉2026台,八成以上属20吨以下的小锅炉(1665台),供热面积小(仅占总面积的20%左右),效率低,污染大。官方推动的净化蓝天计划却非限于大赛一时。

沈阳市近年来一直在进行“拆小并大”的锅炉大战。眼下,在一些高大的烟囱旁已经搭起了脚手架,要不了多久,这些烟囱就会消失;而在城区的一些地方,巨大的钢架和新式锅炉正在焊接、安装。

23日下午,本报记者在距沈阳桃仙机场约6公里的苏家屯沙河2号热源厂工地看到,工人们正在安装锅炉本体。该厂将在今年的供暖季投入使用,供暖面积500万平方米,覆盖桃仙机场、沙河新城和空港物流商贸区。这也是沈阳城市公用集团目前最大的新型高效煤粉锅炉项目。

作为锅炉生产及安装提供商,山西蓝天环保设备有限公司市场部经理李政欣告诉本报记者,上述热源厂引进的是世界上最先进的德国技术,包括空气分级燃烧、炉内脱硫、高效布袋除尘、全过程自动控制等综合技术手段,使污染物排放水平远好于国家环保标准要求。

比如,两台“新型高效煤粉锅炉”烟尘排放浓度标准不到30毫克/立方米,是国家现行锅炉大气污染物排放标准的12%;二氧化硫排放标准小于100毫克/立方米,是前述标准的11%。若按传统供暖锅炉建设需要占地100亩,新型高效煤粉锅炉只需占地22亩。热效率由传统锅炉的72%提高到92%,燃烧效率则由传统的82%提高到98%。

“这种锅炉排放的烟气已接近燃气锅炉的排放标准!”孙连政对本报记者说。

锅炉“拆小并大”

去年出台的《沈阳市蓝天工程工作方案(草案)》提出,沈阳将通过建设城市燃煤设施、高效配套净化设备、提高清洁能源使用比例等多种途径,有效削减燃煤烟尘排放,提升空气质量。

根据该方案,2013年前,拆除单台容量10吨以下的供热锅炉房100座;到2015年拆除具备条件的单台容量小于20吨的供热锅炉房50座。

但从现实操作来看,沈阳市官方期待减排的力度更大一些。

《沈阳市蓝天工程治理项目实施进展情况简报》(截至2013年4月份)透露,在市委市政府领导的规划决策下,针对沈阳市的蓝天工程实施方案进行了补充和完善。

这一补充和完善的方案明显加大了“拆小并大”锅炉的力度,提出在2015年以前,拆除全市1700台20吨以下分散燃煤采暖锅炉,并入现有热电联产企业。

沈阳市预计,此项工程若能顺利实施,将会大大提高全市的供热质量。由于热效率的提高,将会在现有基础上节省煤炭消耗量205万吨,占全市煤炭消耗总量的10%。

官方信息显示,2011年,沈阳市共拆除老旧锅炉房93座,2012年减为65座,今年由于全运会等因素,计划拆除锅炉房20座,拆除锅炉29台。

“容易拆的,早已经被拆完了。留下来的都是难拆的。”沈阳市城市供热设计研究院院长栾晓伟对本报记者说。

沈阳城市公用集团表示,将全面实施新型高效煤粉锅炉系统建设,用3年时间完成对现有老、旧、小、散锅炉房改造任务,最大限度地减少因供暖带来的环境污染。将在3年内累计投入20亿元,实施新型高效煤粉锅炉系统改造。

该集团的测算显示,如实现上述目标,可年节约标煤39万吨,减少烟尘排放量19万吨,减少二氧化碳排放量93万吨,减少二氧化硫排放量5万吨。热用户的室温会更加温暖,沈阳的天空将更加蔚蓝。

孙连政称,改造的投资全部由企业出,估计7年就能收回成本。

不过,栾晓伟承认,这项改造工作还存在争议。有的观点主张“煤改气”,一步到位,不再烧煤炭了。

孙连政说,如果“煤改气”,由于天然气价格高,是煤炭的2倍以上,目前企业难以承受。

据沈阳市当地媒体报道,浑南新区一家供热企业的负责人表示,目前沈城各大供热企业仍以燃煤供热为主,各种设备、燃煤、人力等投入动辄亿元以上,如果一下子变成燃气供热,将造成巨大的投资浪费。

沈阳市政府有关领导则表示,当地计划逐步用清洁能源替代燃煤,供暖具备燃气使用条件的要改造并使用燃气,不能因为改造需要花钱,就停滞不前。

沈阳空气变好却是不争的事实。昨天,本报记者查询沈阳市环保局数据发现,当地主城区PM2.5日均值最高54微克/立方米、最低仅为12微克/立方米。按照环保部和质检总局去年新修订的《环境空气质量标准》,这样的水平远低于PM2.5年平均限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