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从未盈利但影响巨大的服务在8年后终于走到尽头,同时发生的,是社交网络时代互联网开放精神的消弥。

美国洛杉矶Google Campus园区的一个入口处贴满了Logo

“别杀死Google Reader!”

Sesame Workshop的新媒体总监Daniel Lewis在得知Google将于今年7月1日关闭Google Reader之后,在网上开始了他的请愿。一天后3万个人在网络上加入了请愿行列;5天后,这个数字超过了12.8万。

这是市场上使用者最多的RSS阅读器服务;它于2005年诞生时就变成了和Gmail一样受人欢迎的明星产品;人们喜欢它易用快速的内容聚合服务,也喜欢它可以打上星标或分类入不同文件夹的小功能;除此之外,大多数第三方阅读器都通过调用它的API来进行内容源抓取和同步。

这都让它即将到来的死亡让人震惊。加剧人们这种震惊的地方在于,判决它死亡的是Google自己。这家公司有着不作恶的口号,一直雄心壮志宣称要将世界上所有信息都提供给那些有需要的人。

Lewis因此在其请愿书中写:“请别摧毁这份信任……你们有能力贡献20%的时间给那些可能永远无法上线的产品。你们的无人驾驶汽车和超级酷的眼镜让我们相信你们会用一种令人尊敬的方式来满足我们的需求和利益等等……请表现出你们在乎这些。”

Google给出的理由是两点:这款产品的用户数在下降;以及,作为一个公司,Google将把精力集中在更少的产品上。Google Reader的缔造者之一Chris Wetherell在接受科技新闻网站Gigaom采访时说:“当他们将‘分享’按钮换成‘+1’时,这一天终将到来。”在2011年10月末,Google取消了Google Reader上将内容分享给其它社交网络的功能,让用户只能将内容分享到Google+。

事实上Google Reader在还未上线时就是一个不被Google管理层看好的项目,并且曾被威胁过要被撤销。Wetherell在Google工作4年后加入了Twitter,现在在进行自己的创业项目。曾在Google Reader团队工作的产品经理Brian Shih也在Quora上说,这个团队的成员不止一次被拉到其它和社交平台相关的项目中去工作—2008年,这个团队被拉去开发OpenSocial;2009年是Buzz,2010年时则是Google+。原因在于,这个团队的确懂得什么是社交网络,并且在Google Reader的开发中做了一些社交功能的实验—尽管社交并不是Google的基因。Shih于2011年离开Google。

这个不被看好的服务支持了8年之久,部分原因在于2006年左右兴盛且开放的互联网生态。Wordpress,Moveable Type,Blogger,Flickr这些软件使得每个人都成为了自由的网络出版者,输出大量内容,也让读者有着聚合并阅读这些信息的需求。根据分析机构Hitwise的数据,到2008年中期,Google Reader的流量还保持200%的增长。但现在时过境迁,更多人们开始从Facebook和Twitter这种社交网络平台中获得新闻,只有对新闻有着更大需求的人才会觉得Google Reader是个更好用的工具。“我都不再用RSS了……谁杀死了它?对我而言是Flipboard和Facebook……趋势已经在那儿:我们将我们的阅读习惯转移到了社交网络上。”科技新闻网站Scobleizer的创始人Robert Scoble在Facebook上说。

在2010年Bloglines终止服务时,这个趋势已然明显。Bloglines是2003年上线并获得大量用户的新闻聚合服务。到2010年,Bloglines的用户访问量和上一年相比下降了71%,而Google Reader下降了27%。

Wetherell说Google没有利用好那段黄金时期,那时候Google本可以探寻Google Reader更好的发展路径和盈利途径。但“阅读器市场从来都没有走过试验性的阶段,也从没去反复思量过商业模式。”

Twitter现在的CEO Dick Costolo 曾在自己的创业公司Feedburner被Google收购后在Google工作过,他那时就产生了对人们阅读信息时产生的大量的数据进行充分利用的想法,但Google的管理层充耳不闻。现在,他将那时他的想法用在Twitter的商业模式探索中。

Google Reader这一外表风光实则在Google中备受冷落的产品一直停留在刚成立时候的样貌。例如,当社交网络依靠天然的好友联系而实现了新闻的传播时,Google Reader始终没有解决如何在超过1000+标志的内容源中挑选出用户最需要的新闻。

“无论怎么说,RSS没问题,它是新闻流的管道。”RSS标准的创造者之一Dave Winer说。他责备Google并没有去想新闻是什么:“新闻不应该是让普通人到处搜寻以找到最新的东西,并且它也不应该浪费你的时间来告诉你有多少还没读。”

“我觉得还是有很多有价值的服务是阅读器可以提供的。但是Google的阅读器清清楚楚把自己拘泥在了一个RSS的阅读器上,没有去探索那片领域。”Shih在Quora上说。当Google将分享这个功能也抛弃之后,Google Reader的用户使用度迅速下降。

Instapaper的创始人Marco Arment在他的博客中保持着乐观。他认为Google的退出能让出空间,“在这将近十年里,将第一次出现在RSS客户端应用程序和同步平台上的实质性创新和竞争。”他说 Google Reader于2005年发布之后,这个市场就被垄断了,即使后来iOS重新提供了RSS客户端创新的空间,但大多数的Apps都依赖Google的内容源抓取和同步。在Google工作过的Whethelle却显得悲观:没有人能像Google这样提供强大的技术支持。Google搜索引擎及其它服务的开发,使这个公司有着强大的对互联网数据抓取、存储和计算的能力,而Google Reader所使用的技术交织在这种能力中。

更重要的是,即使Google Reader继续提供服务,越来越多的内容也不能为爬虫所抓取。Facebook和Twitter都选择了将自己的数据圈于己用的策略,并只依据公司的利益进行授权。和有着开放标准,并随时能给网络上爬虫抓取的RSS相比,这些本来由大众产生的内容和数据则像是社交网络们不容他人分享的私有财产。

即使对创业公司,社交网络们也并不宽容。4个月前,News.me因为Twitter不再向其提供API而停止服务。这一创业公司根据Twitter好友的对新闻的转发的计算来给用户推荐新闻,而Twitter涉足向用户推送新闻这一服务后就修改了API使用的政策。曾经标榜自由与开放的Google也不能改变这种局面。它的社交网络Google+在Google Reader的死亡中扮演着不光彩的角色。

所以,现在到了说farewell的时候了。Farewell,Google Reader,以及逐渐消失的互联网开放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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