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彼得(圣彼得堡);再见,埃及,我们要回家了。”没想到,俄罗斯游客奥尔加(OlgaSheina)在社交网站上的这句“再见”成了与这个世界的永别。

当地时间10月31日,一架载有217名乘客与7名机组人员的俄罗斯客机在埃及西奈半岛中部坠毁。目前,包括奥尔加在内的224人无人幸存,年龄最小的仅10个月。

这架航班号为7K9268的空客321,隶属于俄罗斯科加雷姆航空公司,原本计划从埃及沙姆沙伊赫(Sharmel-Sheikh)飞往俄罗斯圣彼得堡,但客机于莫斯科时间6时51分起飞后,仅过了23分钟,便从雷达显示屏上消失了。

埃及民航部长穆罕默德·胡萨姆·卡迈勒10月31日夜间宣布,失事的俄罗斯客机机体完全解体,两个黑匣子已全部找到。埃及总理谢里夫·伊斯梅尔表示,对黑匣子的分析工作已经开始。

由于事发地为极端组织“伊斯兰国”(IS)在埃及的据点之一,加上“伊斯兰国”在埃及的分支机构已于10月31日认领了这起空难,出于安全考虑,包括德国汉莎、阿联酋航空、法航在内的多家国际航空公司都表示,将暂停途经埃及西奈半岛的航线,直到事故原因水落石出。

梦碎沙姆沙伊赫

官方消息显示,从埃及沙姆沙伊赫飞往俄罗斯圣彼得堡的涉事航班共有217名乘客,包括138名女性、62名男性、17个孩子,除3人来自乌克兰外,其余均为俄罗斯国籍。

俄罗斯游客为何对沙姆沙伊赫趋之若鹜?

“过冬要到热带”,这是俄罗斯人抵御漫长冬季的传统。与飞行距离9小时的东南亚相比,飞行时间仅6小时的埃及是个不错的选择,而坠毁客机的出发地正是埃及红海旅游胜地沙姆沙伊赫。

“当地很多的路标和指示牌都标有俄语,当地度假村中甚至还有专门的俄罗斯村。”去过沙姆沙伊赫的中国游客小钱告诉《第一财经日报》记者。

此外,由于卢布贬值,俄罗斯人原先的度假胜地意大利、希腊、西班牙变得高不可攀,而埃及、土耳其传统上也是俄罗斯人的度假目的地,尽管两地安全局势有所恶化,但对于已开启过冬模式的俄罗斯人而言,美景、暖阳、便宜的物价魅力难挡。在沙姆沙伊赫,不仅能下海游泳、晒太阳,还能在近海潜水看看珊瑚与游鱼。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一次度假之旅却让200多名俄罗斯游客踏上了不归路。

本报记者从俄罗斯旅游运营商协会(TheAssociationofTourOperatorsofRussia)公布的乘客名单中看到,很多乘客的姓氏相同,至少有20个家庭(或夫妻,或子女随同)在这架航班上。

最让人揪心的莫过于年仅10个月的小乘客格罗莫夫(DarinaGromovo)。在社交媒体上,格罗莫夫双手扒在机场玻璃前的照片让无数人心碎。留言中很多人叹息:“他还没来得及看眼世界,就走了。”

遇难者名单中还包括俄西部城市普斯科夫(Pskov)市的副市长亚历山大·科普洛夫(AlexanderKopylov)及其夫人。当得知空难时,普斯科夫市长伊万(IvanTsetsersky)惊呼,“太难以置信了。亚历山大可是把去埃及的度假当作惊喜送给他夫人的。”

此外,在登机前,38岁的尤里(YuryShien)面带微笑、抱着他年仅三岁的女儿在飞机悬梯前合影,尽管小丫头早已睡眼惺忪,但谁都没想到,社交媒体上的这张照片竟成了他们父女最后的合影。尤里的社交媒体上还展示了一张他和三个孩子在埃及沙滩上的合影。照片中,尤里与孩子们在沙滩上写下了2015和俄语的埃及一词,以纪念他们这次度假。

还有一对年轻的夫妇刚刚在圣彼得堡庆祝了他们结婚1周年,便去了埃及度假。“她昨天还打电话给我,说埃及很美,天气很不错。”这对夫妇的朋友在接受英媒采访时哽咽了,“他们是那么的年轻。”

在圣彼得堡的普尔科沃机场已聚集了等候亲人归来的家属。一位中年男子在接受采访时抹着泪说:“我的妻子还在这架飞机上,我的孩子们先回来了,但没想到我没能等到我的妻子。”

目前,已有不少圣彼得堡民众自发前往机场,向空难遇难者敬献鲜花。

IS的导弹飞不了那么高?

值得关注的是,当各方埋头分析空难原因时,IS埃及西奈分支10月31日发表声明称,是他们击落了俄罗斯客机,旨在报复俄政府支持叙利亚阿萨德政权,空袭在叙境内的IS势力。但声明并没有详说IS是如何击落客机的。

IS随后还公布了一段视频,声称是客机坠地前的一刻。《第一财经日报》记者在网上看到的视频截图显示,的确有类似飞机的大型物件冒着黑烟、急速下降。但视频截图的影像并不清晰,也并没有见到物体最终坠地的场景。

对于IS信誓旦旦的声明,一些军事专家表示,击落这架庞然大物,IS既没有相应的设备,也缺乏相关的人力。要知道,Flightradar24(一款能提供实时航班信息数据的应用)的数据显示,客机从雷达上消失时,飞行高度为31000英尺(约9448米)。

法国航空事故调查处前处长让-保罗·特洛阿德克(Jean-Paultroadec)指出,要用导弹击中那么高的飞机很难。

特洛阿德克表示,普通的肩扛式地对空导弹射高在3500米,唯一有“嫌疑”的是射高超过万米的俄制山毛榉。“但据我所知,IS还没有先进的地对空导弹系统,更别提山毛榉了。”特洛阿德克说。

俄罗斯交通部长马克西姆·索科洛夫在接受俄媒采访时表示,俄交通部与埃及方面就坠机事故保持密切联系,目前并无信息显示飞机是被击落的。埃及军方发言人萨米尔(MohamedSamir)也否认了IS的说法:“他们当然能瞎吹,目前没有证据表明这是起恐怖袭击。”

无论空难最终是否与IS有关,但俄罗斯自今年9月起对叙利亚境内IS势力的空袭已经惹怒了多个IS在叙境外的分支机构,他们扬言要对俄目标进行报复。有分析认为,这起空难很可能会影响俄民众对政府介入叙利亚局势的态度。

目前,法国民航安全调查分析局已派出2名调查人员在6名空客公司技术顾问的陪同下前往埃及,参与事故调查。

涉事航空公司财政捉襟见肘

资料显示,坠毁客机属于俄罗斯科加雷姆航空公司,已经飞了18.5年,飞机为全经济舱布局,有220座。

科加雷姆航空公司成立于1993年,是一家小型的、廉价航空公司,主要航线均为飞往俄周边旅游胜地的国家,目前运营着8架客机,包括6架A321和2架庞巴迪挑战者A850。

该公司曾在2011年发生严重事故,客机在俄乌拉尔地区的一个机场跑道上起火,造成3人死亡10人受伤。当时在疏散客机乘客及机组人员过程中,附近4架客机及时撤离,没有“惹火烧身”。目击者说,爆炸后数十分钟,这架失事客机已完全烧毁。

一直以来,俄罗斯航空业安全问题受到全球瞩目。此前,在一家瑞士飞行安全记录机构的统计中,俄罗斯国际航空公司成了最致命的航空“杀手”,在其经营的商业航空服务历史上,共有8231人在其所属航班的事故中丧命,排名第二的法国航空公司的这一数字只有1783。

俄罗斯航空业之所以遭遇频繁事故的困扰,其中既有飞机老旧的问题,也存在飞行员训练质量不高、航空安全条例松懈等问题。俄政府曾计划收回30个小型航空公司的执照,但考虑到俄地域广阔,要全面禁止小型航空公司运营简直是天方夜谭。

目前,各方均认为,此次空难机械事故的可能性较高。坠毁航班飞行员谢尔盖(SergeiTrukhachyov)的妻子在空难发生后对媒体表示,她的大女儿曾在谢尔盖执行此次任务前与他通话,当时谢尔盖不断抱怨飞机的发动机。因此,谢尔盖的妻子极度怀疑,机械故障是导致此次空难的罪魁祸首。

今年5月,俄退休基金曾对科加雷姆公司进行检查,发现公司存在严重的财政问题,2014年利润缩水97%,从8700万卢布降至240万卢布。而公司债务也在2014年超过10亿卢布。捉襟见肘的财政现状或许也为这次空难埋下了导火索。

得知事故后,俄罗斯总统普京下令成立空难事故委员会,命令俄紧急情况部部长普奇科夫及俄交通部长索科洛夫带领事故委员会飞赴埃及,配合调查客机失事原因。普京还于10月31日签署法令,宣布11月1日为全国哀悼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