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包括《鬼吹灯》在内的几部盗墓题材小说广为畅销,被IP热冲昏头脑的影视圈自然不会错过这一潜力股,光是近几个月,便有陆川的《九层妖塔》和乌尔善的《寻龙诀》相继上映,后者更被认为是“开创了国产电影的工业技术新标杆”,一时间,国产《国家宝藏》、中国版《古墓丽影》的声音不绝于耳。

《寻龙诀》剧照

一财君还没看过电影,也就无从点评。不过倒是可以借这把火,严肃的聊一下“盗墓”这回事。

从伍子胥、项羽、曹操、黄巢一直到民国的孙殿英,都是盗墓史上家喻户晓的名人,亦可见盗墓史之源远流长。曹操开创“摸金校尉”一派,以正规军形式盗墓;民国军阀孙殿英,以刀砍斧劈炸药炸,先盗慈禧墓后掘乾隆裕陵,七天七夜,肆无忌惮,史称“东陵大盗”。

惊心动魄、高潮迭起的盗墓史固然看起来扣人心弦、紧张刺激,但盗墓带来的伤害或许只会让人心寒,一声叹息了。一财君从过往的媒体报道整理相关资料,力图为大家呈现当下的猖獗的“盗墓经济”和严峻的“护墓现实”。

"盗墓"火了,盗墓不能火。

当代盗墓“产业链”

关于盗墓的现实,国家文物局原顾问、中国文物学会名誉会长谢振生在接受采访时的观点是,这个问题正在变得更加严重,完成文物盗掘与销赃的全部环节和流程甚至只需几天时间。原先文物从古墓中盗出后,要等待“识货者”——这是一个漫长并偶然的过程,而现在,文物一出土,便肯定意味着它有了买主,交易迅速完成。“与过去相比,盗墓已经完全产业化。”

湖北《楚天金报》2010年的报道,据相关人士透露,仅河北、河南、山西、陕西、甘肃、湖南六省,就有将近10万职业或业余盗墓人。

工具:洛阳铲及其他

传统的盗墓方式工具以洛阳铲为主。“有人说现在从德国、美国进口的先进探测仪可以一下就探出地下埋的宝藏,咱可没钱用那个。”盗墓者宋某告诉媒体记者,“在安阳城郊就有专门的打铁铺,加工租售洛阳铲等工具,价格从50元到200元不等,各种大小型号的铲子、配套器具都有。除了探测挖掘工具,还需准备蜡烛、手电筒、打结的绳子及一台手摇送风机,以便往墓穴中输送氧气。如果需要爆破,还需要炸药。这些东西准备齐全,就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洛阳铲

不过盗墓者工具还是日益高科技化。在盗墓贼打了20年交道的咸阳警官高检安说:“从我们截获的盗墓工具看,他们现在基本上都配备了氧气面罩和红外线探测仪,连夜干活,快的话,两三个小时就搞定了。”盗墓者把电动遥控车改装,增强发射器、接收器的频率和小马达的功率,然后在车上安装无线探头。陕西汉墓中有四条坡状的墓道通向竖穴室的墓室,这样,遥控车可以顺着墓道把墓内通盘梳个遍。

作案:四到六人协作

传统探墓办法,盗墓者要不停地打下探眼,如发现探杆带上地面的夯实泥土层是道上所说的“五花土”(有木炭、卵石和流沙成份的泥土),就可证实地下是古墓。

“平均下来,洛阳铲打到50个探眼以上,就能够测出一个古墓的大概大小和中心位置。他们判断出棺木停放的方向,就在棺角上方位置再打下一个20米深、直径5厘米左右的细洞,接下来把大约50公斤的炸药倒入洞中,利用挤压式爆破一次性炸开一个1米宽、40米深的盗洞。在这个位置炸开墓口的用意是,便于直接进入古墓的核心部位寝殿。”

刚打开的墓中充满了炸药烟尘和千年淤积的地气,盗墓者并不能马上下墓,一般情况下,必须先掩盖洞口,等到第二天再动手。碰上买家急于要货的情况,要连夜挖墓,会准备好几十米长的塑料管直接插在嘴里呼吸,即便这样,他们顶多坚持十来分钟就得轮流换气。

现状:产与销一条龙

百度贴吧的“盗墓吧”和“洛阳铲吧”里,随处可见技术交流、墓源寻找、出售盗墓工具、收购文物以及招收盗墓学徒的信息,多达上万条。据三联生活周刊的报道,一名出售工具的网友“小豪”说,全套工具1200元,包括泥铲、套铲、十米的杆子、缩铲、大铲、十米的探针、六个探头等,更有各种样式的洛阳铲,价格从20元到300元不等,他打出的广告就是“你有多大胆,我有多大铲”。

说到技术培训,“小豪”让记者去河南洛阳,那里有专门的培训地点和实习场所。“培训费每天200元,学科大概分三类,第一类探风水,第二类扎针用铲,第三类爆破。个人悟性不同,学习时长不同,但一般人十天左右就能出师,十天后实习,跟着师傅下地挖掘,然后就可以单干了。”“小豪”建议记者组团来培训,“因为盗墓一般一个人很难完成,而且盗墓成功的关键是时间,最好在短时间内完工,理论上深度在十米内的古墓,需要4到6个人一晚上完成”。

“小豪”说,由于现在盗墓的工具销售、技术培训等竞争激烈,所以很多人都采用了“产销一条龙”的服务,即出售工具、培训技术、现场实习和收购文物一条龙。

去向:出境异常顺畅

某市一名知情者告诉记者,出土文物很多都是由盗墓贼所挖,这些古玩店中摆放的文物,其中很多都是盗墓贼卖过来的。当记者对古玩店的老板说自己手头有国家珍贵保护文物,但不敢拿出来卖时,老板竟然表示不问来源,只要东西好,照单全收,并让记者放心拿来,似乎已经对这种非法交易司空见惯。

安阳市收藏协会副会长李麦柱告诉记者:“很多文物被盗墓贼盗出后,就直接出境了。比如盗墓贼今天在江苏、西安盗墓,出土的文物明天或后天就出海关了,整条线路特别通畅。若是有一些文物在境外卖的价钱不如国内,他们就会通过一些渠道把这个文物再弄回来。”

济南市考古研究所所长李铭对盗墓者的行为痛心疾首。他说:“在盗墓分子破坏下,一些重要历史信息很难再完整取证。说白了,这些人毁的不是文物,而是历史。”

数字看盗墓猖狂

至少162万件流失文物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2014年发表了“全球防止非法贩运文化财产”报告。该报告公布的数字是,在全球47个国家的218个博物馆中,中国文物就有163万件,然而该数目还充其量只是世界所有私人收藏量的1/10。

30%的古代干尸“货源”

在世界三大主要文物输出国中,希腊主要是以地面古建筑和雕塑文物输出为主,埃及的金字塔则历来是世界盗墓者的目标,而中国,“几乎拥有盗墓者在全球古墓中所需要的东西”。陕西文物专家秦仲华称,新疆罗布泊地区差不多给全球文物商提供了超过30%的古代干尸“货源”,青海是全球仅存的几个新石器时代文物保存完好地区,河南和山西石窟的地上雕刻和陕西唐代古墓的地上石刻石像更是海外文物市场抢手的高价品。

新疆罗布泊地区

性价比不一

对盗墓者来说,不同分布特征和不同品质的古墓代表了不同“性价比”。罗布泊古墓分布范围太广并且“产品”单一,荆楚地区的古墓埋藏浅,文物以竹简、漆器、丝绸为主,这些东西都需要耗资巨大的后期保养和处理,盗墓成本过大。这样一来,陕西汉唐古墓就成为首当其冲的盗掘对象:这里的墓“富有而实用”。

唯一幸免帝王陵

在陕西所有古墓中,惟一幸免于盗掘的是乾陵,这座唐高宗李治和大周皇帝武则天的合葬之墓被考古界称为“唐陵之冠”,传说墓中藏盛唐之宝无数。但充满诱惑的乾陵却让古今盗墓者们无计可施。问题在于,它取山为陵,而且所有坚硬岩石的缝隙都灌入铅水密封。从唐末黄巢到军阀孙连仲,光史书记载对乾陵的大型盗墓事件就有26起,“国民党军官孙连仲用了一个师加一个旅的兵力挖墓,炸药炸开了山体21处地方,但就是找不到墓道入口”。

陕西乾陵

盗墓案之最:金额逾5亿

2015年5月26日,辽宁省朝阳市公安局历时9个月破获了一起新中国成立以来最大的涉文物案,抓获10个盗墓团伙的嫌疑人175人。其中,有被称为“祖师爷”的姚某,有资深考古人员刘某、监守自盗的遗址抢救性挖掘技工邓某等4名公职人员,更多的是负责埋头刨挖的农民……团伙犯罪手段从最开始的看风水星象传统方式,向智能化方式发展,犯罪足迹遍布7省区10个市。被盗文物有玉猪龙、勾云形玉佩、马蹄形玉箍、方形玉璧……涵盖了新石器时代直至清代的1168件(套)文物,经专家估算,价值逾5亿元。

165.09万元 PK 3个亿

根据陕西博物馆的《开馆十年文物征集统计表》显示,陕西省“省博”从1991年6月到2001年5月10年间用于征集文物的所有经费仅为“165.09万元”。而陕西一家私人文物商一年的文物征集费就是3个亿。“与地下文物交易链相比,官方征集显得毫无竞争力。”

第一财经网公众号(cbn-yicai)综合整理,图片均来源网络

参考来源:楚天金报、三联生活周刊、京华时报、《收藏的江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