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贸易组织(WTO)上诉机构拉美籍大法官拉米雷斯-赫尔南德斯(Ricardo Ramirez-Hernandez)将结束任期告别WTO,他发表临别感言称,WTO正在被慢慢勒死,但“这个机构不应该窒息而死”。
就在当地时间28日,最新一次WTO争端解决机构例会中,美国再一次拒绝开启WTO法官甄选程序。WTO副总干事布劳内坦言:“在可看到的未来,看不到解锁的可能性。”
在制造上诉机构瘫痪局面的同时,美方驻WTO代表还振振有词地指责上诉机构的专家报告屡屡延迟。
美方的行为在WTO激起公愤。第一财经记者从权威渠道获知,28日的会议上,67个WTO成员方再次敦促尽快开启上诉机构法官甄选程序,加拿大和欧盟等成员方纷纷表达对美方蓄意阻挠的不满。
WTO正在被谁勒死
拉米雷斯-赫尔南德斯(Ricardo Ramirez-Hernandez)的临别感言,是迄今为止WTO雇员针对美国造成的上诉机法官甄选僵局最为激烈的评论。此前WTO总干事阿泽维多曾以“不点名批评”的方式,称某些国家造成的WTO上诉机构成员遴选程序僵局不能再拖下去,并警告若无法解决上诉机构当下的僵局,整个多边贸易体制将严重受损。
此次,拉米雷斯-赫尔南德斯表示,目前的形势让人感到可怕,认为WTO可以在没有上诉法官的情况下维持运转是一种幻想。他说,为此,WTO到底是人类文明的一项成就,还仅仅是一个暂时的实验品,还亟待观察。
令拉米雷斯-赫尔南德斯感到如此挫败的原因在于,他所供职的WTO上诉机构因美方刻意阻挠,已经超过17个月无法纳新,他的继任者也迟迟无法就位。
WTO上诉机构常设七位法官,韩国籍法官金铉宗、欧洲籍法官范登博斯(Van den Bossche)以及拉米雷斯-赫尔南德斯的任期均在2017年结束,且后两人均为第二任期,无法连任。但由于后续法官就任受阻,拉米雷斯-赫尔南德斯与范登博斯得到上诉机构授权,在任期届满的情况下继续在2018年处理未完成的案件。目前上诉机构正式法官仅剩四人。
但美国对上述授权感到不满,并指出只要上诉机构的成员在任期届满的情况下继续服务,就不会考虑任何一项开启甄选法官的建议,而这种谈判立场将造成恶性循环的局面,即如任期已满法官立即离职,那么上诉机构更加无法按期完成堆积如山的案件,而若不离职,则美国将继续阻碍新法官的任命。
美方的理由是,只有上诉机构的上级组织WTO争端解决机构(DSB)有权决定该法官是否应该继续工作,而不是上诉机构本身,为此这些授权都不具备合法性。第一财经记者获悉,美方甚至在近日的“波音诉空客案”后还指责称,由于审理案件的法官之一是任期已满的范登博斯,因此则该案调查报告不具有充分合法性。
WTO前总干事拉米等都先后指出,美国在赢了的时候就觉得WTO争端解决机构没问题,输了时就说该机构运行方式是错的。
此前欧盟就在WTO争端解决机构例会上指出,在早先的美国同印度关于太阳能电池和太阳能电池组件的部分措施案(DS456案)中,美国也曾允许上诉机构成员在任期结束后继续完成上诉审查工作,为什么现在却认为这么做又不合理了。
八个月持续阻挠
按照规定,上诉机构处理每个案件至少需要3名法官。但即使是有4~5名正式法官,在实际中工作也会因为合法性问题,难以处理案件。因为考虑到不同的法律传统和体系,有些案件只有少数几名具有上述法律传统国家的法官才能做出裁决。有学者指出,在极端情况下,美国的阻挠可能会导致WTO争端解决机制的崩溃,两年后如果问题还得不到解决,上诉法官届时就只剩下一人了。
WTO上诉机构现任主席巴提亚(Ujal Singh Bhatia)在5月初的一次内部讲话中曾坦言,上诉机构目前以一半的能力运作,缺乏适当的地理代表性可能会淡化上诉机构的合法性,而成员减少可能会导致上诉程序进一步延误。
他说,在缺少人手的情况下,2017年全年共有六项新申诉案件,2018年的前几个月又多了另外两件,且预计今年将向各方发布十多份小组报告,为此上诉机构在可预见的将来仍将继续忙碌。
截至5月,美国已经连续八个月阻挠WTO启动新法官任命的甄选程序。第一财经记者从一位日内瓦官员方面获知,此次墨西哥代表67个WTO成员再次要求“尽快开启WTO上诉机构成员甄选程序”,以填补目前三位大法官空缺,并要求在30天内提交候选人名单,在60天内启动甄选委员会推荐过程。在3月~4月间的一个月内,支持该建议的WTO成员从64个增加到了66个,而从4月到5月,支持的WTO成员从64个增加到了67个。
然而,美方再次拒绝了上述提议,并称WTO争端解决机制没有解决美方在8个月中提出的授权问题,因此美方无法改变其立场。
对此,哥伦比亚、加拿大、澳大利亚、泰国、新加坡、印度、挪威、巴基斯坦、俄罗斯、瑞士、巴西、韩国、乌克兰、中国、日本、墨西哥、乌拉圭、危地马拉、厄瓜多尔、土耳其,哥斯达黎加和新西兰等均表示忧虑。这些成员再次重申,他们担心新上诉机构成员的任命问题仍然陷入僵局,并敦促所有成员表现出灵活性以尽快解决僵局。
第一财经记者获知,有些成员提出,若上诉机构持续出现僵局,这将对WTO系统造成危险,另一部分成员则重申,美国的担忧和法官任命问题应该分开处理。而俄罗斯、瑞士、巴西、韩国、中国、危地马拉,土耳其等则直接或间接批评美国在过去半年未提出任何解决问题的方案,也未就此问题进行过任何有意义的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