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辛苦苦一辈子如今却要为退休后的生活担忧,这种现象并不鲜见,就连世界第一大经济体的美国也不例外。有调查显示,在美国,最担忧养老问题的,不是挣扎在社会底层的赤贫阶层,也不是漂洋过海而来的移民,而是在美国社会打拼后小有成就的中产阶级。

《第一财经日报》记者了解到,为了避免长期治疗导致倾家荡产,甚至有夫妻不得不选择离婚来应对养老困境。

赤贫阶层的福音

刘奶奶来美国已经十几年了,当初是帮女儿带孩子,没想到自己就真的留了下来,而且是由美国政府来养老了。

刘奶奶现住在新泽西中部的老人公寓。一室一厅的房子,宽敞明亮,完全由政府资助。电费通过申请也可获得补贴,每个月还有100~200美元的食品券。“我现在还不是美国公民,如果是美国公民的话,每个月还有700~800美元的生活费呢。”刘奶奶说。

像刘奶奶这样因子女而移民到美国的老年人发现自己意外的幸运。因为在美国子女没有赡养父母的义务,这些在美国拿到绿卡或者成为美国公民的中国老人在美国又没有收入,他们开始享受美国赤贫老人的福利,而且惊讶地发现美国的穷人原来真的可以安度晚年。

在美国65岁以上的老人可以申请老人公寓,没有收入可免费入住,在电费方面还可申请补贴。这些美国老人每天有车接送到老年活动中心,有免费早餐和午餐,如果需要看病的话,由老年中心叫出租车免费送到医院。

在养老最需要的医疗方面,每个州的规定不尽相同。在新泽西拿到绿卡5年之后能享受州的医疗保险,而在纽约只要拿到绿卡就可以享受医疗保险。这种针对低收入或者无收入的医疗保险叫Medicaid,在不支付任何费用的情况下,可以享受所有的医疗服务。

来自东北的张先生已经在纽约的医院做了两次心脏搭桥手术了。尽管他的女儿生活殷实,目前他还是和女儿住在一起。可是,张先生用Medicaid做手术一分钱也没有花,而且得到的服务一点也不比付费的医疗保险差。张先生已经下定决心留在美国,并且声称要让美国政府养老了。

张先生这么有信心是有道理的,因为将来如果自己照顾自己有困难,会有护理人员来家里每天照管3~5小时,由政府支付护理人员费用。而如果最终完全不能自理需要住养老院长期看护的话,在医疗费用极为昂贵的美国,拥有Medicaid意味着你可以免费住养老院(nursing home),享有24小时的医疗看护。怪不得一位在美多年和刘奶奶住在同一个老人公寓的李先生对《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说,“以前只听说美国是儿童的天堂、中产阶级的战场、老人的地狱。根本不对。这里是老人的天堂嘛,哪里有这样的事,免费给房子住,免费给看病。”

中产阶级的负担

对于辛勤工作的中产阶级来说,美国可不是什么天堂。在美国有不错的收入就意味着在年老后无法申请Medicaid,只能申请Medicare。Medicare和Medicaid的福利相差甚远,长期住院和养老院支出不是一般的中产阶级家庭可以负担。2014年,如果使用Medicare住院,需要先交1216美元的费用,可以住60天。 60~90天,每天须缴纳304美元。91~150天每天的费用为608美元。而如果生活完全不能自理,住养老院Medicare可以支付前20天的费用,在20~100天之间每天个人需交152美元。在100天之后就完全是自费了。

“在养老院长期看护是非常昂贵的,” 美国企业研究所的健保政策专家安托斯(Joseph Antos)在接受《第一财经日报》采访时说,“享有Medicare一般不支付这样的费用,另外一种选择就是另外购买长期看护保险, 但是这种保险也很贵,人们一般也不会买。”

根据美国退休人员委员会的数据,长期看护保险只支付每天150美元的费用,期限三年,而且不付前90天的费用,这样的保险也价格不菲。在60岁时投保,每年的保费1936美元,65岁时投保则为2751美元,70岁则为4411美元,75岁时就飙升至7291美元,而且每年会因为通货膨胀再上调5%的保费。

那么对于一个完全无法自理,需要长期医疗护理的老人来说,搬到养老院也就意味着房产、储蓄全部支付了医疗费用,倾家荡产之后就可以申请Medicaid。这对于单身还可以操作,但是如果夫妻中一方需要数年的长期看护,另外一方的生活就难以为继。在大多数州,如果要申请Medicaid,健康的一方可以保留房子、一辆车和最多115920美元的资产,而有些州只允许保留23184美元的资产,这让许多人面临着残酷的选择。

林医生是纽约口碑很好的牙医,作为高收入阶层,对于Medicaid的制度颇有微词。她的朋友中有一对夫妇,丈夫得了重病需要长期住院治疗,而且可能以后就需要到老人院接受全天候照顾。Medicare不能支付这样的费用,很有可能会导致倾家荡产的结果。因此,夫妻俩到社安部门咨询,社安局的一位女士对他们的情况很同情,就给他们出主意:离婚,财产全归女方,这样男方就可以享受Medicaid。万般无奈之下,一对本来恩爱的夫妻离婚了。这样,所有的药物、手术、看护就毫无困难地安排了。

看到朋友的境遇,林医生对于移民到美国的老人就能享受各项福利非常不满。她对记者说,“我们在美国辛辛苦苦工作,最后所有的财产都被养老耗干了,也很难给子女留下什么遗产,而他们没有对美国社会作出任何贡献,就可以享受所有的福利,这太不公平了。”这也使得林医生成为了坚定的共和党人,希望对于民主党支持的这些福利制度进行大规模的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