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前去世的伊昂·奈恩(Ian Nairn)是英国著名的建筑评论家,也是20世纪伟大的建筑新闻工作者,他观点犀利,从不惧怕因此会让建筑圈难堪。曾有人说过,人们不会想着去保存一篇新闻,不过,奈恩的报道显然是个例外。

近期有两本关于这位评论家的书问世,一是由吉莉安·达利(Gillian Darley)和大卫·麦凯(David McKie)所著的传记《伊昂·奈恩:地方的话语》(Ian Nairn: Words in Place),二是由他本人编辑、欧文·哈瑟利(Owen Hatherley)修订的《奈恩的城镇》(Nairn’s Towns)。

曾经有段时间,英国广播公司和它的竞争者们时常会收到博学爱好者们拍摄的电视纪录片,其中最有名且受人喜爱的便是自学成才的建筑专家伊昂·奈恩。与今日生产过剩且充满噱头的纪录片不同,他带点偏执的热情或许正是某种精神的缩影。

奈恩甚至没有脚本:他开着那辆Morris Minor convertible四处闲逛,不论是喜欢还是憎恶的建筑,他的态度都不太友善,且一意孤行。然而,在提醒人们由建筑师、规划师或是政府做主导致的“建筑灾难”时,他却是非常有影响力的人物。他的文章和报道对工业化、现代化发展所带来的人情味丧失作了猛烈的抨击。

1983年,52岁的奈恩死于肝硬化,酒精终结了他作为播音员和作家的职业生涯。20多年来,他的“足迹”遍布书本、电视和报纸专栏,创意产业对任性的天才是宽容的,但奈恩的酗酒突破了底线——他的去世在当时并没造成多大的影响,他似乎被人们遗忘了。

但天才终究是天才,奈恩的“复出”让人咋舌。《伊昂·奈恩:地方的话语》和《奈恩的城镇》问世,以及1966年公认的杰作《奈恩的伦敦》(Nairn’s London)再版,后者虽曾小规模重印,所有的版本在二手市场都被炒到了疯狂的价格,无数人觊觎伦敦图书馆那唯一的副本。即使在伊昂·奈恩去世后30年,建筑专家们依然被他独特的建筑城市化所吸引。

与那些高深莫测、夸夸其谈的建筑圈人士相比,奈恩和大众的距离更近。生于郊区,他获得伯明翰大学数学学位,取得英国皇家空军飞行员资格。出人意料的是,25岁时他成功说服《建筑评论》杂志并开设名为“愤怒(Outrage)”的专栏,正是他创造了“乡村都市化(Subtopia)”一词来描绘很快覆盖全英国的这种毫无特征性的蔓延,事实也正如此。

奈恩天才的一部分在于他从来不是狭隘的,他对不怎么出名的城市的喜欢胜于那些被过度赞赏的城市,他欣赏维根且厌恶约克;他也喜欢比利时的城市;在美国,他钟爱老波士顿和匹兹堡,芝加哥和圣东尼奥,但讨厌小城镇新英格兰;在新墨西哥州,阿尔伯克基是他的首选,尽管它看起来就是“一场可怕的混乱”,对他来说,“阿尔伯克基是诚实的妓女,而圣达菲是说谎的妻子”。

如果奈恩活得更长久一些,他可能会顺应潮流放弃一些他所热爱的现代化:对20世纪60年代那类购物中心来说,比如伯明翰的Bull Ring和朴茨茅斯的Tricorn之类,要根据大众的要求决定重修或拆除,在北安普顿,时间证明了曾经的Emporium商场通过翻新成精品店“起死回生”正是顺应了21世纪的潮流。

《伊昂·奈恩:地方的话语》一书看起来似乎有点凌乱,不论是内容还是设计,但这本部短小的自传依然很好读,它有助于人们理解奈恩建筑理念的核心。《奈恩的城镇》则是一本制作精良的口袋书,涵盖了英国形形色色地方,譬如“最友好的大城市,也可能是最端庄而连贯的”格拉斯哥,位于威尔士中部的“喜悦小镇”拉尼德洛伊斯(Llanidloes);首次以书的形式呈现奈恩1961年的原作、写于1967年的后记,以及由哈瑟利延伸扩展的过去半个多世纪的建筑评论,虽然不知道奈恩本人会作何感想,但能够记录辉煌的建筑本身就是一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