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饱和度、朦胧而温柔的色彩,被称为“莫兰迪色系”,近年对时尚、设计、服饰、家居等多个领域产生影响。7月9日,上海首次莫兰迪作品大型个展在上海久事美术馆揭幕,上海艺术爱好者可以一睹“莫兰迪色”低调高级的魅力。

从网红潮流到大艺术家本色

一些媒体报道和网络舆论认为,国内莫兰迪色火爆源于2018年播出的一些高收视率古装电视剧。为了增强画面的舒适感,制作方在宫廷戏的室内陈设和服装设计等方面,采取了调低饱和度、使用大色块组合的方式。这种做法有鲜明的莫兰迪特质。

莫兰迪色最突出的影响是在家装和服饰这两块。家装行业资深业者李白告诉第一财经,近年来营业场所装修比较青睐使用莫兰迪色,比如酒店、商铺门面和办公室。

在一家国外建筑事务所工作的蒋冰也经常接触莫兰迪色,“住宅设计用得挺多见,大型建筑项目较少用,会显得过于朦胧、不够大气。”

而到了图片媒介上,莫兰迪色的优势就凸显出来。一个原因是其适宜人的视觉感受,另一个优势则是在小空间中显得温馨。

在小红书上搜索“莫兰迪色”可以查到海量数据,最高赞的一条笔记分享有5939赞和5228次收藏。发布这条笔记的ID“眸若星辰”是色彩博主,他推荐在“绘画、配色、摄影、服装设计、服装搭配、婚礼策划、美甲等领域”应用莫兰迪色。

小红书系统推荐的相关应用场景还包括手机壁纸、乳胶漆、衣柜、窗帘、幼儿园环境创意设计,以及一款车“欧拉好猫”。这款车2022款有奶油绿、原谅绿、蓝波万、万人米四种套色,“全系标配莫兰迪色系”是其主打理念之一。

色彩是典型的时尚元素,每年国际上的色彩研究机构都会发布最新的趋势报告,并提出新一年将会走红的几种颜色组合。艺术史对色彩趋势的影响很大,可以说是东方不亮西方亮,各领风骚一两年。

有人认为以潘通(PANTONE)为代表的国际色彩权威机构始终无法掩饰对莫兰迪色系的热爱,也有时尚媒体认为莫兰迪色系的暗中流行早已有之,《嘉人》杂志2016年就有一篇文章认为莫兰迪色系“一副性冷淡的感觉,却又很耐看”。

低调却流行,亲切、实用,是一种容易让人接受的美,这是莫兰迪的艺术以“莫兰迪色系”的名义在当代持续流行的根本原因。

《北方美术》杂志曾刊发过一篇意大利著名作家安伯托·艾柯的文章《我与莫兰迪的第一次“相遇”》,艾柯说1948年读高一的时候在家乡亚历山德里亚看画展时碰到的一幅莫兰迪画作,使他“发现了大写的绘画”。他认为莫兰迪作品看似简单却如此“现代”,原因在于画家“对物的直觉力”极佳。

作家黎戈非常喜欢莫兰迪,她有一句评论说莫兰迪的画“有着树那样安静的呼吸”。莫兰迪能成为在互联网时代“拥有同名色系”的艺术家,与他创造出的画面极易接受有关。描述莫兰迪是徒劳的,去看就行。

莫兰迪画笔下的诗意栖居

莫兰迪被视为在流派纷繁复杂的时代坚持自我的画家。他的人生历程看似保守,很少离开家乡博洛尼亚,甚至也不常走出家门,画作的主要题材也是室内静物、花瓶、乡间房屋景观等。

1907年,17岁的莫兰迪进入博洛尼亚美术学院就读。大学期间,他前往离家100多公里的威尼斯,参观了第八届、第九届威尼斯双年展,接触了画家塞尚、雷诺阿的作品。1911年,他在罗马万国博览会上看到了莫奈的画。这三位法国著名画家对他都影响较深。1913年,莫兰迪从博洛尼亚美术学院毕业,随后不断创作,并参与了不少未来主义倾向的艺术活动。

1915至1917年,莫兰迪应征入伍,但因病退伍,花了很长时间休养。1918年以后,恢复元气的莫兰迪逐渐在艺术杂志上发表画作,在评论界积累名气,并与基里科等画家来往频繁。他还在小学教绘画课程多年,直到1930年因公认的成就获聘担任博洛尼亚美术学院蚀刻版画主任教师。在这个教学岗位上,他工作了26年之久。

二战后,莫兰迪的声誉逐渐向国际扩展。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他的作品继续在各大展览和知名美术馆展出,对他的访谈、评论和报道也不断发表。1964年6月18日,莫兰迪去世,在世75年时间,留下1264幅油画、约131幅蚀刻版画,以及很多水彩画、铅笔画等作品。

2018年纽约佳士得拍出一幅莫兰迪1940的静物画,成交价为433万英镑。佳士得资深专家雷纳托·潘内西(Renato Pennisi)曾说,莫兰迪静物画在拍卖市场中较少出现,因为几乎都已经被博物馆收入馆藏。

上海久事美术馆这次展出了51件莫兰迪画作,涵盖他一生中的四种绘画媒介,展现了画家近50年创作生涯的艺术成就。作品来自莫兰迪博物馆、罗马国立现代艺术美术馆及权威收藏机构,展期为7月9日至10月9日。

在展览中我们可以看到莫兰迪最常画的静物和乡村风景。莫兰迪在博洛尼亚格里扎纳的家中,有他最常画的瓶瓶罐罐。

在几幅乡间景色画作中,从房子、树木等对象到用色,展示出的都是一种时光流逝的感觉。后疫情时代,这番场景或许能让焦虑的心态烟消云散。

策展人、意大利艺术史专家斯特凡诺·祖菲(Stefano Zuffi)表示,“莫兰迪的色彩以及色彩的和谐是如此美好,如此简单,没有什么非常强烈、消极或深奥的东西,一切都是在我们生活中的简单情境中呈现的。莫兰迪的诗意是和平、放松的时刻,而非平庸陈腐的情境,我们想要放松、和平、美好的情境,但是我们必须关注身边的一切才能得到宁静的生活。一切都很重要,没有什么是垃圾、灰尘或要丢弃的。相反,莫兰迪教我们体会日常生活中美的情境。”

2017年6月,艺仓美术馆曾举办“基里科&莫兰迪——意大利现代艺术的光芒”展,展出了莫兰迪的27件作品。时隔5年,对莫兰迪作品感兴趣的爱好者可以再次一睹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