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互联网移动支付已经进入了飞速发展时期,超过三分之一的人口开始进入“无现金支付”时代。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近日发布的《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2017年上半年,我国使用网上支付的用户规模达到5.11亿,其中,手机支付用户规模增长迅速,达到5.02亿。

手机支付的便捷性不仅大大提升了消费者的用户体验,也潜移默化地改变了商家的结算方式。已经有越来越多的线下商铺接入多种多样的扫码支付和刷卡支付设备,甚至,拒绝接受现金支付的方式。

一时间“拒绝现金”是否违法的问题被广泛热议。多方观点认为,根据中国现行法律规定,拒收人民币属于违法行为。但相关法律并没有明确表示,商家拒收现金是否违法,目前存在争议。

拒收人民币属于违法行为

很明显,现金在支付中的优势正在逐渐消失。对于商家来说,采用移动收支可以避免找零等麻烦,对于消费者来说,动动手指即可实现数字化转账。

但多位业内专家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根据我国现行法律规定,商户拒收消费者的人民币属于违法行为,是在挑战人民币作为法定货币的权威性。但商铺拒绝收现金是否合法,业内尚存争议,有关部门目前也并未对这种行为作出解释和定性。

记者查阅《中国人民银行法》获悉,第十六条原文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法定货币是人民币。以人民币支付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的一切公共的和私人的债务,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拒收。”

易方达基金经理戴险峰对记者表示,商家是否可以拒绝接受现金,这是法律问题。这方面,美国的讨论比较充分,该问题的核心其实是“债务”,即有没有已经形成负债。例如,我吃了饭,然后拿出美元纸币或(硬币)来结账,店家是不可以拒绝接受的,因为我在用法币偿还“债务”。但是可以事先声明不接受现金,因为我与店家的债务关系还没有形成。

针对公开报道中此前所提及的珠海商家因拒收现金被中国人民银行珠海支行认定为违法行为一事,珠海央行方面表示,目前各种电子支付方式对现金使用有较大的冲击,“拒收现金”为新生现象,尚未有具体的法规进行惩处。

不过也有律师认为,商家该行为尚且谈不上违法。中伦律师事务所非权益合伙人肖波对记者表示,从支付发展趋势来看,不宜认定为违法,应该在交易前事先告知对方不接受现金,否则不得拒绝接受现金。如果商家事先告知消费者不收现金,则不视为违法行为。

肖波还表示,现金人民币和支付宝、微信中的货币、刷卡支付都是人民币支付。商家如果只收港币、美元等其他币种而不收人民币,这才会构成违法行为。

“商家公示了支付方式的信息,消费者不接受这种方式可以不进店消费。”也有相关律师认为,商家拒收现金的行为,没有违反人民银行法,也不违反消费者权益保护法。

国际官方解释明确

事实上,拒收现金是否犯法这一问题在国际上也曾经产生过很多的讨论,多个国家已经就此问题进行过公开阐述。

就美国而言,美联储官方网页上显示,美国政府在收税、公共服务、偿债方面,不可以拒收现钞。(原文:United States coins and currency (including Federal reserve notes and circulation notes of Federal reserve banks and national banks) are legal tender for all debts, public changes, taxes, and dues.)但是,联邦层面的法律并没有要求私营企业必须接受这一支付手段。(原文:however, no Federal statute mandating that a private business, a person, or an organization must accept currency or coins as payment for goods or services.)

英格兰央行与美联储的说法相类似,其规定,以何种方式进行支付,应当由顾客和商户协商决定。(原文:Whether you pay with banknotes, coins, debit cards or anything else as payment is a decision between you and the other person involved in the transaction.)

欧央行虽然没有以立法的形式对收取现钞进行强制规定,但其也在文件中以建议的方式提出,商户没有正当理由不能拒收现金,正当理由包括商户没有足够的现钞用于找零。(原文:payments in cash should be the accepted rule. This should only be refused because of the 'good faith' principle - for example, if the retailer does not have enough change)

无现金社会到来?

虽然依旧难以判定拒收现金是否违法,但随着支付宝、微信等第三方支付平台的快速渗透、传统金融机构布局扫码支付、移动支付相关的技术持续发展,无现金社会正在加速向我们走来。今年2月份支付宝曾经宣称,要用5年的时间把全中国推进到无现金社会。

不过,一位在大型银行信用卡部门就职多年的运营部门负责人对记者表示,现金是不会彻底消失的,只要世界上还存在只能用现金消费的场景,现金就不会消失。

上述负责人还对记者表示,“无现金社会”目前看来只是支付宝、财付通等支付企业在推动其市场份额所提出的宣传概念,意图是鼓励消费者使用移动支付而非拒绝现金。“无现金社会”合理的理解应该是,移动支付和现金支付长时间内并存的情况。

以此前印度回收2016年底发行的高面值纸币、减少86%流通现金的一事观察,无现金化并非易事,尤其对于严重依靠现金的社会而言,将对其经济造成不小的震荡。

此外,无现金支付也并不是适合于所有人群,对于老年群体、没有智能手机的群体或者无法正常使用智能支付设备的群体,移动支付是不可行的。

记者查阅资料发现,即使在全球无现金率最高的北欧地区,瑞典、芬兰、挪威等国仍然没有取消现金发行的计划。虽然瑞典目前的无现金率已达到98%,有关规定还明确允许商户不接受现钞,瑞典央行依然于2016年明确表示不会在近期取消现金的发行与流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