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总统普京21日晚签署命令,承认乌克兰东部的“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和“卢甘斯克人民共和国”。

俄罗斯上一次承认有争议的地区是在2008年俄罗斯格鲁吉亚“五日战争”后,当年8月26日,俄罗斯时任总统梅德韦杰夫签署总统令,宣布俄罗斯承认南奥塞梯和阿布哈兹独立。

上述两地区近况如何?第一财经记者此前有机会进入过阿布哈兹,一探究竟。记者注意到,战争的痕迹和创伤依然随处可见,由于在国际社会上尴尬的地位,经济机遇缺乏,在多方面需要仰赖俄罗斯的支持。

阿布哈兹的前世今生

阿布哈兹位于黑海和大高加索山脉之间,面朝黑海,两面与俄罗斯接壤,其最西部的边界距离俄罗斯城市索契仅有二三十公里的距离。

阿布哈兹首府苏呼米是黑海东岸的一大主要港口,全境长达210公里的平缓海岸线赋予其得天独厚的航运条件。在苏联时期,阿布哈兹是令人梦寐以求的旅游目的地,气候宜人,不用出国就可以享受到海滩和阳光,且基础设施发达。

然而苏联解体后,一切成为过去时。属于格鲁吉亚的阿布哈兹宣布独立,格鲁吉亚政府与这一地方政权爆发了战争。据统计,这场战争的死亡人数达1.4万到1.6万人。同时,格鲁吉亚政府同南奥塞梯也爆发了冲突。

俄罗斯对阿布哈兹的同情和支持成为格鲁吉亚和俄罗斯两国关系的症结所在。2008年8月,格鲁吉亚军队与驻守在阿布哈兹的俄罗斯军队发生激战,格鲁吉亚先小胜后大败,几天后两国签署停火协议。随后不久,俄罗斯宣布承认阿布哈兹独立。

当时外交部发言人秦刚就此表态:“我们了解南奥塞梯和阿布哈兹问题的复杂历史和现实情况。同时,基于中方在此类问题上的一贯原则立场,我们希望有关各方通过对话协商妥善解决问题。”

出入境靠马车

由于旅游业是阿布哈兹的支柱产业,外国人要进入阿布哈兹其实并不怎么难。

阿布哈兹不被国际社会承认,在大多数国家没有实体存在。除俄罗斯人外,大多数外国人的入境手续都是在网络上进行申请的。第一财经记者当时根据阿布哈兹“外交部”在网站上罗列的要求,在2016年9月向指定邮箱发送了护照扫描页和入境申请表,发送后即收到了自动回复,表示预计在5个工作日后发放入境许可,入境许可信指定了入境的地点、时间,以及个人信息。

虽然阿布哈兹和格鲁吉亚关系紧张,但是双方依然允许人员往来,记者到达格鲁吉亚首都第比利斯后,连夜坐火车到达格鲁吉亚边境城市祖格迪迪(Zugdidi),准备由此进入阿布哈兹。

恩古里桥(Enguri)是连接两地的唯一合法通道。在格鲁吉亚一侧有格鲁吉亚哨所和欧盟观察团,在阿布哈兹一侧有俄罗斯和阿布哈兹的驻军。恩古里桥建成于1948年,已年久失修,由于格鲁吉亚和阿布哈兹两方迟迟未能就维修桥梁达成协议,这座进入古稀之年的老桥依然超期服役。

老桥已经无法承担机动车的重压和震动,但连接两地边境一两公里的道路并非人人都能轻松走完,为此当地人颇有创意地复活了古老的交通工具——马车,只要付1格里(约合2.1元人民币),就可坐上马车直抵阿布哈兹检查站,还能感受到无奈的时光穿越。

到了阿布哈兹检查站,出示入境许可信,士兵核对了信息,拿起电话向上级汇报,很快就获准入境。虽然已经入境,但入境程序并没有走完。按照阿布哈兹的规定,还需到“外交部”办理签证。

由于记者只打算在阿布哈兹待一天,当天就要返回格鲁吉亚,而当天恰逢阿布哈兹公众假日宰牲节,无人办理签证。当天下午,记者来到恩古里桥检查站,果然检查站的士兵因为记者没有签证,拒绝放行。士兵叫来了主管的军官,经过了军官1个多小时密集的电话沟通,得到了上级放行许可,大手一挥,打开门卡让记者出境,终于在落日余晖时回到了格鲁吉亚本土,在道路末端等待记者的是格鲁吉亚警察,经过简单的检查后放行。

战争已去伤疤仍在

深入阿布哈兹的首府苏呼米,记者最强烈的感受是萧条,废弃的房屋随处可见。这座城市在苏联解体前有12万人口,而现在只有6万人。

苏联在阿布哈兹留下了相当丰富的基础设施遗产,如今大多已经用不上,成为了废墟。设施被废弃,一方面是因为在战争中受损无法使用。另一方面是因为战争,居住在阿布哈兹的格鲁吉亚人大量逃走,整体人口急剧减少,大量空置。

在市中心最核心的地方,树立着阿布哈兹最宏伟的建筑,建造于上世纪60年代的部长会议大厦。然而自上世纪90年代在内战中被摧毁至今,未得到修复,成为了废弃建筑,在国际废墟爱好者中已小有名气,犹如一座巨型“纪念碑”。

在1992至1993年战争期间,由于是市内最高的建筑物,成为了战略要地,两军来回攻占,外墙体上布满了各种深浅不一的炮坑弹坑。大楼早已无人看管,进出自如,记者入内后发现,有的地板和墙壁已经坍塌,茂盛的植物已经开始成为这里的主角,在有的房间内,甚至还长出了一棵树。

随着战争的远去,虽然马路边建筑物上随处可见弹坑,阿布哈兹也在努力恢复平静,俄罗斯游客逐渐回归。记者在苏呼米的海滩上和一位俄罗斯游客攀谈,她说俄罗斯人来此不用签证,这里讲俄语、用卢布,更关键的是便宜。

她表示,由于有大量空置房屋,在阿布哈兹小城租上个100平的老旧公寓,一年只需要大概200美元。而且这里物价相比俄罗斯要低很多,为很多经济上不宽裕的俄罗斯人提供了度假场所,而不用去花费高的土耳其等地。

俄罗斯游客的流入,这为阿布哈兹的经济提供了救命稻草,据阿布哈兹官方透露,全境税收收入有三分之一来自旅游业,而游客绝大多数是俄罗斯人,而政府的预算更有一半来自俄罗斯的援助。

由于在国际社会上尴尬的地位,阿布哈兹在经济上只能仰赖俄罗斯。根据2020年的测算,阿布哈兹的人均国内生产总值(GDP)仅为1653美元,这一水平基本和非洲国家利比里亚或乍得相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