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全世界在建的64座核电站中,有29座在中国。“我国在建核电机组数量居世界第一。”7月18日,在“2013年核与辐射安全研讨班”上,环境保护部核与辐射安全监管一司副司长赵永康说。
在29座在建的核电站中,田湾核电站可谓“动静”不小,其厂址规划建设8台百万千瓦级压水堆核电机组。田湾核电站一期工程的2台百万千瓦级压水堆核电机组已于2007年投入商业运行,二期的2台核电机组去年底又开工建设,计划分别于2018年2月和12月投入商业运行。田湾二期工程也是自2011年日本福岛核事故后,我国重启核电后审议核准的第一个新建核电项目。
重启后的核电站安全性、可靠性是否增加?应急处置能力有否加强?如何让公众了解更多的真相?近日,《第一财经日报》记者作为环境保护部宣传教育中心组织的“2013年核与辐射安全研讨班”学员,走进了田湾核电站。
安全的辐射控制区
田湾核电站位于连云港市连云区田湾,是我国“九五”计划开工的重点核电建设工程之一。
19日上午,记者一行乘中巴车驶往田湾核电站。车上,每个人都领到了一个“工作检查证”,号码和密码都是唯一的。核电站第一道“关口”由武警把守,车子在门前停下后,武警会上车挨个仔细检查证件。
第二道关需要刷门禁卡和密码。进门后,眼前便是两个二十几层楼高的混凝土“安全壳”,里面是正在运行的1号、2号核电机组。
在这个区域内,地面很少有人行走。身着蓝色工作服的工人和技术人员都通过地下长廊进出工作区。江苏核电有限公司安全副总监姚刚告诉记者,核电站从外到里,分为绿区、蓝区、黄区和红区。越往里要求越严,没有相应的技术资质不能进入,而且进入时间也严格以小时或分钟计算。
绿区的活动相对自由,工人们的精神状态很放松。但这一区域也属于放射性环境,辐射会相对高一些。“其实,核电厂员工接受的核辐射剂量是非常低的。国家规定从事这个行业的人员一年的辐射量不超过20毫希,田湾核电站内控标准是不超过10毫希。”姚刚说。
穿过100多米的地下长廊,进入主控区还要经过一道闸门。与第一道不同的是,这道门除了刷门禁卡和输入密码外,还需要识别掌纹。
在1号机组主控室的核心操作区,5位操作员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和大屏幕,并做着记录。
“这里是核电站最核心的位置。”姚刚告诉记者,能够当上现场的高级操作员非常不容易。一本专业的大学生毕业后,需要经过几年的培训,再到俄罗斯进行俄语等培训,成为操作员,再经过几年的培训,参加国家能源局组织的考核,国家核安全局发证,才能成为高级操作员。如果一切顺利,这需要至少10年的时间,而要成为“值长”,时间就更长了。
田湾核电站一期工程1、2号机组和二期工程3、4号机组均采用俄罗斯AES-91型核电机组,是中俄两国核能合作的标志性工程。
此时,大屏幕显示1号机组的发电量是“1056”。“这意味着,1号机组每小时发105万度电。”1号机组主控室值长刘锐锋说。
姚刚告诉记者,田湾核电站自运行以来,没有被限过电。“国家对新能源是鼓励的,而且目前核电比火电便宜,电网公司更愿意买便宜的。”目前田湾核电站电价只有0.45元/千瓦时,而火电等电价是0.50元/千瓦时。
核电发展早期的度电成本较高,但目前,核电的度电成本已经不是问题了。赵永康举例说,以广东大亚湾和岭澳核电站为例:上网电价低于广东煤电脱硫标杆上网电价0.504元/千瓦时,也低于广东多数统调大型火电机组上网电价。
在田湾核电站的展示室里,记者摘录了这样一段文字:田湾核电站单机容量为106万千瓦,设计负荷因子80%。建成后,将新增发电容量212万千瓦。按照可行性研究报告经济评价指标和负荷因子75%计算,田湾核电站年上网电量达140亿千瓦时,创造年产值60多亿元。
根据测算,田湾核电站建成后,按照25年经济比较期经济分析,运行25年向金融还本付息、向政府上缴税金超过核电站建设总投资,即可以向国家上交一个核电站,可以向股东方回报一个核电站,还可还本付息一个核电站。
快进中的核安全监管
目前,我国核电年发电量占世界总量的14%。根据《核电安全规划(2011-2020年)》和《核电中长期发展规划(2011-2020年)》,到2020年,我国核电装机将达到5800万千瓦,在建实现3000万千瓦。
今年3月5日,国家发改委提交的2013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计划草案报告称,今年预计新增核电装机容量324万千瓦。
截至目前,我国共有46台核电机组。其中17台正在运行,29台处于建造过程中,在建核电机组数量位居世界第一,核电事业已经进入体系化、规模化的快速发展阶段。
对于已经投入运行的核电站的安全问题,环境保护部(国家核安全局)核与辐射安全中心总工程师柴国旱近日表示,我国大陆地区已经投入运行的17台核电机组安全业绩良好。
国家核安全局多年的监测结果表明,核电厂气态和液态放射性流出物排放远低于国家标准限值,核电厂气态和液态流出物排放远低于国家标准限值,核电厂周围辐射环境没有因为核电厂运行而改变。
日本福岛核事故发生后,国务院印发了《核电安全规划》、《核安全与放射性污染防治“十二五”规划及2020年远景目标》,进一步提高了核电的本质安全度。
作为核能利用大省,江苏省环境保护厅副厅长蒋巍介绍,江苏已建立了覆盖全省的核与辐射安全监管体系。目前,江苏各省辖市和30个县(市)都已成立了专门机构,全省400多名核与辐射安全监管人员经培训合格后全部持证上岗,4万名从业人员通过辐射安全培训。
导致日本福岛核泄漏事故的主要因素是地震、海啸和应急电源丧失,类似问题也是记者在参观田湾核电站时最为关心的。
姚刚说,我国除台湾外,大陆沿海都有广阔的大陆架,远源海啸进入大陆沿海海域后,能量衰减较快,对大陆沿海影响较小。同时,我国滨海核电厂址都建有防浪构筑物,每个核电厂址均考虑了风暴潮、海啸、天文潮高潮位、假潮等洪水起因事件。田湾核电站厂址设防按可能最大台风浪考虑,可保证厂址不受洪水威胁。
对于应急电源问题,姚刚介绍,田湾核电站每台机组设4台应急柴油发电机组和2台可靠柴油发电机组,均进行了抗震设计。此外还设有2台机组共用的第7台柴油发电机为关键仪表和设备供电。在丧失场外电源情况下,这些柴油发电机组自动启动加载,可保证实现对反应堆装置的长期冷却。
“谈核色变”缘于不透明
蒋巍说,公众“谈核色变”,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以往过分渲染核事故带来的毁灭性和神秘性。他也承认,眼下最担心的是“核电公众认识的基础薄弱”,涉核信息不够公开透明。
前不久,中核集团欲投资370亿元的鹤山核燃料项目被否。联系这一事件,蒋巍认为,今后,应该“坚持开放、透明的核安全文化,重视公众参与,善用新媒体进行有效沟通。”
“辐射存在于我们的生活中,人类每时每刻都在接受着辐射的照射。”环保部核与辐射安全中心副总工程师陈晓秋告诉记者,辐射自然地分布于任何地方,地球上所有的生命进化都伴有辐射。
陈晓秋介绍,天然本底照射涉及世界的全部居民,并以比较恒定的剂量率为人类所接受(我国是每年3.1毫希,世界为每年2.4毫希)。可将天然辐射源的照射水平作为基准(尺度),用以与各种人工辐射源的照射水平相比较。
陈晓秋说,居民在生活中受到的天然辐射量是不同的。如在我国某些高本底地区,天然辐射量为3.7毫希/年,砖房为0.75毫希/年,水果、粮食、蔬菜、空气为0.25毫希/年,土壤0.15毫希/年,北京至欧洲乘飞机往返为0.04毫希/次,胸肺透视为0.02毫希,而核电站周围只有0.01毫希/年。
“人们有关核事故的担心,其实源自对核电的一些‘误会’。”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核工业集团公司科技委主任潘自强说。记者在田湾核电站采访时,姚刚也表示,在以往大大小小的核电事故中,几乎都是人为不当造成的,核电站发生严重事故的概率极低。
不过,赵永康也承认,由于核电发展过快,现实中存在人才培养跟不上,以及核安全监管能力与核能发展的规模和速度不相适应的问题。
此外,我国核电多种堆型、多种技术、多类标准并存的局面也给安全管理带来一定难度,运行和在建核电厂预防和缓解严重事故的能力仍需进一步提高。
记者从环保部了解到,“十二五”期间,我国用于核安全改进、放射性污染治理、科技研发创新、事故应急保障和监管能力建设等五大重点项目的投资将达到798亿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