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面万庆良

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6月27日下午15:55发布消息:广东省委常委、广州市委书记万庆良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组织调查。万庆良此次正式被公布接受调查事发突然。根据广东当地官方媒体报道,6月26日上午还曾主持会议,当天下午,万庆良到广州市天河区就推进“稳增长、调结构”展开专题调研。(更多独家财经新闻,请加微信号cbn-yicai)

万此前已经数次被传接受调查,但事后却依然现身。有传言称,万身为中共十八届中央候补委员,一度被看好成为广东省省长候选人,因此被“力保”。但这次正式公布被调查显示中央巡视组进驻之后,广东反腐“打老虎”进入新的阶段。

两度传言被调查

2013年12月19日,广东省纪委宣布对原广州市副市长、增城市委书记曹鉴燎涉嫌严重违纪的问题进行立案调查。据了解,曹鉴燎案主要牵涉曹在广州天河区等地的城中村城市化改造过程中的土地出让等问题,曹鉴燎1955年生,是土生土长的广州人, 长期在天河区任职,2007年7月后任广州市副市长,2011年12月后,曹兼任广州增城市委书记,增城经济技术开发区党工委书记、管委会主任。从2007年开始,天河区猎德村、冼村等地村民多次就城中村改造和日常村务管理、财务不透明等问题集体行动向有关部门反映诉求,引发广州市民高度关注。相关问题却一直没有得到妥善解决。

万庆良自2010年7月后开始出任广州市委副书记、市长一职,并与2011年12月,出任广州市委书记。两人自2010年开始,成为直接上下级。天河猎德、冼村等地村民群众曾多次就村官与曹鉴燎串通勾结,通过各种手段贪墨村集体财产的事项,向广州市、广东省有关部门进行投诉举报。但曹却安然无恙,多名村官也纷纷出逃国外。2013年下半年,中央第八巡视组进驻广东,并陆续收到群众举报,随后不久,曹鉴燎被正式立案调查。曹被立案调查之后,有消息称万庆良也一度被有关部门叫去问话,被传涉案,但当时未被采取措施。

今年以来,万庆良开始刻意保持低调,不允许本地媒体上刊发他的大幅照片,但还能够时常在各种公开活动和会议的新闻报道中看到他的名字。

而事实上从2013年开始,有关万庆良被涉及贪腐被调查的传言就一直没有停止过。2013年初,揭阳原市委书记陈弘平因为涉嫌严重违纪问题,被广东省纪委立案调查,并于同年7月被开除党籍和公职。陈弘平历任揭阳市委副书记、政法委副书记、代市长、市长等职。纪检机关查明,陈弘平在揭阳市任职期间,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他人谋取利益,先后多次收受他人贿赂,数额特别巨大。在2003年到2007年间,陈弘平与万庆良一直是“工作搭档”,并在万庆良升任副省长之后接任其揭阳市委书记一职。揭阳当地盛传万庆良与陈弘平和揭阳腐败案件密切相关。陈2013年被调查后,万庆良也一度被传涉案受到调查。而揭阳窝案持续发酵,包括揭阳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刘盛发、揭阳市副市长郑松标在内的多名市级领导陆续被调查。多位本地消息人士指,万牵涉的主要问题应该与揭阳窝案有关。

陈弘平案原定于近期开审,而相关涉案人员的侦查工作也一直在进行之中。

十年基层宣传干部

2014年之前,万庆良在公开场合表现的是另一种风格。熟悉万庆良的人知道,他无论大会小会都喜欢脱稿发言,即兴讲话。但往往语出惊人,显得很夸张。有官员私下评论他是“做宣传工作的路子”、“喜欢出风头、作秀”。

万庆良1964年2月出生,广东五华县人。五华县位于粤东北梅州地区。梅州古称嘉应州,是客家族群聚居的地区,有世界客都之称。梅州地区多山、交通不便,经济也不发达。而客家子弟往往读书用功、吃苦耐劳,读书经商从政都颇有建树,在广东政坛,客家籍官员为数众多。

万庆良的个人简历,显示他1984年毕业于嘉应师范专科学校,先后在嘉应师范、梅县地委宣传部、梅州市委宣传部任职。万庆良在梅县地委宣传部任职宣传科干事、副科长期间等职期间,正值曾任共青团广东省委书记的前省长黄华华在梅州地区任职梅县地委副书记、梅州市委副书记、市长等职。前后在梅州宣传系统工作近10年,万庆良的能力受到肯定。

1997年开始,万出任梅州市下属蕉岭县的县委副书记,开始进入了职位快速提升的时期。2000年初,36岁的万庆良出任共青团广东省委书记、共青团中央常委。2003年初开始的5年时间里,万庆良先后任广东揭阳市委副书记、代市长、市长、市委书记、市人大常委主任等职。

万庆良主政揭阳五年,有媒体报道称他创造了“欠发达地区突破重围”的“成功模式”,首先是做产业规划;他提出工业要进园,居民要进区,产业要聚合,城镇里的工业企业应该集中搬到一个工业区里。据报道,他“无中生有”地为揭阳争取了一些大项目,比如不被看好的揭阳潮汕机场,一度要被“枪毙”了,但“万庆良亲自带队争取了下来”。又如首期投资达585亿元人民币的“中石油广东石化炼油项目”,媒体报道称“这个项目万庆良做了很重要的前期工作,制定了汕潮揭石化产业规划,奠定了基础。”

2008年初开始,44岁的万庆良进入时任省长黄华华的省政府“班子”,出任广东省副省长,省政府党组成员,分管外经贸、口岸、旅游、侨务、外事、粤港澳合作、对台工作等。成为当时广东省唯一的“60后”省部级干部。

强拆最牛违建别墅

任职广东省副省长两年之后,2010年4月,万庆良转而出任广州市委副书记、市长一职。万庆良真正被公众所认识,则是在出任广州市市长之后的高调“拆违违章建筑建”行动。

广州市市长一职在粤港澳地区一向是最受瞩目,不仅因为广州这个中国第三大城市的经济地位,也因为粤港澳地区历史文化共通,经济、社会、文化以广州马首是瞻,具有特殊的含义。作为广东省省会的市长,在万庆良之前,有张广宁、林书森、黄华华、朱森林等直接升任广州市委书记,而近年来的历任广州市委书记中,又有朱小丹、黄华华、朱森林等几位最终出任广东省省长。历任广东省长又有数位卸任后担任全国人大和政协的港澳台侨事务负责人。万庆良出任广州市长一职,政坛前方道路清晰可循。

上任两月之后,万庆良强力督阵广州市城市综合管理执法部门开展的查处违法建设专项行动,并屡次撂下铁腕整治违建的狠话。当时被称为“广州富人居住区”的二沙岛,违建严重,而业主“非富则贵”,不把城管部门放在眼里,拆违工作推进困难。万庆良批示对其中一处违章最严重、号称价值两亿元的“最牛违建别墅”强制行整体拆除。这次“硬碰硬”的强拆行动震动全国,引发强烈的舆论关注。不过,也有一些官员私下表示,新官上任头把火的“铁腕拆违”“博宣传的意味太浓”。

亚运会后,广州城市面貌焕然一新,但经济面临转型,新生的增长动力不足。2011年初开始,万庆良带队在北京、上海、重庆、成都、西安等全国各地开展了一系列轰轰烈烈的的“新广州、新商机”重大项目投资推介和招商活动,并将招商推介活动搞到了俄罗斯和土耳其等国家。2011年3月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办的第一场推介活动后,官方公布的口径为“推介会签约项目达140个,累计总投资额达7230亿元。”当年“广州市与各地企业签约项目将达284个,涉及投资额近1万亿元。” 而到2014年3月,据万庆良自己总结,“新广州·新商机”推介会“历经4年,累计签约项目640多个,落地完成投资1200多亿元”。这一成果显然来之不易,与官方早期的宣传相差巨大。

600元租住豪宅小区

万庆良来自广东足球之乡五华县,不仅喜欢看球,也喜欢下场踢球。据媒体报道,万在嘉应师专时就是“球场上的主力”。任副省长后,万庆良选择了大耗体力的体育运动——踢足球为自己减压。2009年,广东省政府办公厅和广州市政府办公厅开展了一场足球友谊赛。据参赛者事后回忆说,“副省长万庆良在场上带球冲锋,无人敢挡,终于,省政府罕有地大胜市政府。”

广州每年夏秋之交都要举办“横渡珠江”活动,市领导亲自下水,全市各机关和企事业单位以及市民个人报名参与,每年参与人数达到数千人。这种活动既是检验治理珠江水质污染的成果,也是一项群众运动,近两年,一些广东省领导和珠江上游城市的市长也带队参与。2011年的7月,此前不会游泳的万庆良,据媒体报道,“连续12天从晚8时苦练游泳到凌晨1时,前后共15天”,就横渡了800米水深浪急的珠江。于是有官员说:“进步如此迅速让人惊讶!这得益于万市长的运动天赋,也归因于万市长的坚强意志。”

而每年端午节前后举办的“广州国际龙舟邀请赛”,正式开赛前例行有一个表演赛环节,万庆良带领的市领导队“连续三年夺得第一名”,2014年则不敌国际友人队,“首次屈居第二”,成为城中笑谈。

2011年初,万庆良在省党代会后主动找到媒体谈“房价飙升广州市民幸福吗”,说年轻人要转变观念,从有住房变成有房住,不应该一味要买房,租房也可以,又说自己“工作了20多年,还没有买房”,“还住在政府宿舍,珠江帝景130多平方米,每月缴租600元,政府补贴一些”。此言一出,公众舆论哗然。珠江帝景是广州有名的临江豪宅小区, 130平方的房子市场租赁价格最少在每月4000元以上。万庆良的600元租住珠江帝景130平米房子的言论成为一时笑谈。不少舆论批评他的言论类似“何不食肉糜”,不了解民众真实感受。

2011年12月,正式出任广州市长1年8个月之后,万庆良被任命为新一任广州市委书记,而前任广州市委书记张广宁则没有被安排新的职务,只以广东省委常委的身份“分管南沙开发”,2012年9月,张广宁才被正式任命为鞍钢集团公司董事长兼党委书记。

“反腐请从监督我开始”

据媒体报道,接任广州市委书记之后,万庆良对于党员领导干部的反腐败问题多次发表过讲话。

2012年1月,在广州市纪委十届二次会议上,万庆良发言说实践证明,“一把手”是“总开关”。做好反腐倡廉工作要把握两个关键:“一把手”抓,抓“一把手”。一个地区或单位的“一把手”反腐倡廉做得好,就是一面旗帜;“一把手”做得不好,就会带坏风气,甚至出现窝案。“我这个市委书记要带头接受班子成员、社会各界和人民群众的监督,各级各部门的‘一把手’也要带头抓好反腐倡廉,真正发挥好‘总开关’作用。”

2013年2月,在广州市纪委十届三次会议上,万庆良说,“请大家从监督我开始,绝不插手任何土地、工程、项目、国有资产、招投标,绝不利用自己的权力为亲友、为他人谋取私利,绝不追求特权、追求享受。他说,对于腐败分子应当露头就打,否则“苍蝇”可能变“老虎”。

2014年1月,在广州市纪委十届四次会议上,万庆良再次表示,“市委书记要首先带好头,要把市委书记和市委常委摆进去,大家监督我作为市委书记是怎么做的”,“有没有插手工程、土地、项目,包括城市容积率?有没有在选人用人上,买官卖官、跑官要官?有没有运用书记的权力谋私利?这三个方面请大家监督我,发现问题及时检举。”

就在被调查前一天,2014年6月26日上午,万庆良还主持召开广州市第二批党的群众路线实践教育活动专题会议,听取汇报,并强调“自我批评要‘怕不辣’”、相互批评要‘不怕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