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在网络上转角遇到爱,不料却掉进了爱情的“屠宰场”。

杀猪盘诈骗并不新奇,但受害者还是屡屡出现。近日央视报道,今年4月江苏常州警方接到报警,吴女士表示自己在婚恋网站认识的男友声称炒数字货币赚钱,结果被其骗走1500万元。经过近半年侦查,直到不久前常州警方抓获该诈骗团伙,370余起涉案总价值约1.2亿元。再如,近日钦州市公安局钦北分局打掉一个以“杀猪盘”形式实施诈骗的电信诈骗团伙,涉案金额高达300余万元。

腾讯110安全运营专家小雨今日告诉第一财经记者,去年时,杀猪盘受害者男女比例没有差异,但到了今年逐步向女性倾斜,杀猪盘诈骗举报者中女性近70%,骗子大多通过婚恋平台、交友软件找目标,精准定位受害者,手法链条环环相扣、结构完整。在今年的各类网络诈骗类型中,杀猪盘诈骗的受害者受损金额最大。

杀猪盘诈骗,只是网络诈骗的冰山一角。如今互联网诈骗的运作模式正在呈现专业化、公司化、链条化的趋势,犯罪手段也变得更加智能,并且已经逐渐形成了“恶意注册-引流-诈骗-洗钱”等各环节精细分工的完整链条。

交易诈骗举报量最大,杀猪盘骗钱最多

如果给今年以来受到网络诈骗的举报者进行“用户画像”,一个特点是整体呈年轻化,主要集中在20-29岁,他们主要受骗的类型是交易、返利、交友三类;而40岁以上的网民易受骗的类型是金融信贷类、仿冒、低价利诱三类。

从2020年高发的典型诈骗类型来看,往年的春节期间往往是网络诈骗率的低发时间,但今年由于疫情原因,相关的网络诈骗呈现上升趋势。从数据来看,哄抬物价占比78.1%,疫情诈骗占比27.4%(主要指交易口罩、募捐诈骗、疫情物资诈骗、疫苗诈骗等)。疫情期间口罩成为必需品,有人囤积口罩,收款不发货;还有的谎称发防疫补贴,发虚假红包链接实施诈骗。

根据腾讯方面的数据,针对疫情类诈骗专项,截止3月24日16时,腾讯守护者计划安全团队共计协助全国公安机关抓获涉案嫌疑人四千余名,破获案件过万起。

到了今年7、8月暑假期间,兼职诈骗开始进入高发期。由于其门槛低、受众广,操作简单,防范意识相对薄弱的大学生、宝妈、待业者成为了被骗的主要对象。兼职诈骗中,入职押金和虚假刷单尤为突出,以小利骗取信任成为施骗得手的关键,所以有门槛费、需要垫付往往就是诈骗。

今年增长最多的诈骗类型则是返利诈骗。9月开学季、11月网购狂欢节都是举报量的高发时间点,同时包括短视频等在内的第三方平台的引流也是返利增长的另一诱因。这类诈骗以金钱返利和购物返利为主,手法多变,受骗者多为00和90后,喜欢追星,是网购的主力群体。

在总结2020年网络诈骗新特征时,腾讯守护者计划安全团队专家海文对第一财经记者说,一是雇佣正常用户的账号参与诈骗环节。例如,通过“兼职众包”的方式,诱导用户拉黑产入正常的微信群,诱导用户传播引流信息,诱导用户提供收款码等。对于正常用户来讲可能只是做了一个兼职,但无形中成为黑产的“帮凶”。

特征二是多种黑产相互勾连。以杀鱼盘为例,其本质一种众包模式的诈骗,除了负责实施诈骗的“渔夫”外,还涉及到伪造虚假链接和APP的开发者、提供洗钱的虚假二维码制作者、承接二次诈骗的人员以及各平台的号商、推广人员、多个平台相关人员互相勾结,用户更加难以防范。

第三个特征是诈骗团伙升级新的黑灰产作案工具,包括不断跳变虚拟IP定位,增强侦察难度;用数字货币洗钱,也成为洗钱界新宠;引流兼职诈骗,也用起了AI电话外呼。例如,从技术上讲,诈骗团伙可以把作恶账号集体使用虚拟IP定位在昆明,甚至配上昆明的商户二维码消费记录,架空误导出一个在昆明作案的团伙图,就可实施诈骗。

难点在哪儿?

流量在哪儿,黑产就往哪里跑。当短视频平台占据越来越多的用户时长,网络黑产也早已盯上这些平台。例如,今年在短视频平台上,假靳东等冒充名人的事件备受社会关注。

这其实也是近年来网络诈骗的新特点:长链条、跨平台犯案。诈骗团伙分工协作,其中有些环节是在短视频平台或婚恋平台进行导流,有些环节则会在社交平台或网银、第三方支付平台实施诈骗,还有包括线上线下场景切换。不久前抖音安全中心总监周冉对第一财经表示,这类问题导致了网络诈骗取证难度大,以及追踪难度大。

而海文也提到,目前合作还没有既成的模式,一大挑战是各家能否建立黑数据互信的问题。

此外,网络诈骗的难点还包括智能化、链条化等问题。

海文告诉第一财经记者,从诈骗犯罪的上游黑产来看,机器学习、人工智能、大数据等热点技术已经被犯罪分子用于实施诈骗的各个环节中,比如黑产利用机器学习、人工智能技术突破互联网企业的验证码认证体系等等。尤其是发展到今年,犯罪分子的技术又进一步优化,上半年腾讯支持四川公安打击的若快打码平台,犯罪分子已经利用人工智能+部分人工的方式,来突破滑块验证码;利用秒拨平台随意跳转IP地址,更改终端硬件特征规避警方追踪等等。

而从诈骗犯罪的产业分工来看,在以往的网络诈骗案件中,犯罪分子往往团伙作案,彼此相识,分工协作,但近些年来犯罪分子的上下游分工越来越精细和专业,已经逐渐形成了从恶意注册开始,贯穿养号、引流、诈骗、洗钱环节的完整黑色产业链条。在这个黑色产业链条中,犯罪分子甚至彼此并不相识,利用互联网以提供服务的方式分工配合,使得犯罪门槛越来越低。

为了更有效地阻断非法交易,财付通建立了决明风控系统平台,用于全方位防控与打击微信支付上异常资金流,基于黑产动态、诈骗双方用户行为分析,协助警方和相关政府监管部门对网络犯罪团伙进行打击。此外,微信支付也成立了反欺诈专项项目,在事前、事中、事后三个环节全链路打击诈骗。以事中交易为例,为了避免用户损失,微信有可能根据其系统评估,对高风险转账进行干预,主动让用户进入一定时间的冷静期。

在第一财经近期的采访中,多家平台呼吁:在行业层面,随着引流场景越来越多样化,平台责任不该局限于一个平台,运营商、互联网企业、金融机构等不只是要扫好各自门前雪, 如果能够与更多机构进行跨平台协同作战、联动打击,将更好地进一步解决网络诈骗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