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编织渔网的人,先在网上系了一个结,随后几个人系了几个结……”

2013年1月,曾经的“公益明星”谷丽萍如此形容公益创新之路,如今看来,这更像是一则戏虐的隐喻。一张高悬许久的天网已经织就,落在了他丈夫令计划的头顶。

谷丽萍

2015年1月20日,全国政协主席会议审议通过关于免去令计划全国政协副主席职务、撤销其全国政协委员资格的决定(草案)。一个多月前,令计划因涉嫌严重违纪接受组织调查。(关于“大老虎”是怎么关进笼子的,请点击)

《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调查发现,伴随着令计划仕途的不断升迁,谷丽萍也开辟出了一条由青年、创业、公益等关键词组成的多层面的人生上升线。

“创业导师”谷丽萍

从2003年到2013年的十年间,1959年4月出生的谷丽萍以YBC创始人、首任总干事的身份活跃在公众视线,直到2013年初戛然而止。

“受团中央派遣,我们一行三人赴英国学习国际青年创业计划扶助青年创业的经验,深入了解考察YBC公益运作的理念和方法。”谷丽萍曾在2013年回忆YBC的初创。

YBC官方信息显示,这是一个扶持创业的教育性公益项目。YBC执行总干事杨华东回忆,在2002年初秋的一天,刚随团中央组织赴英国考察青年创业机构回国的谷丽萍介绍了由联合国推广的国际青年创业计划的YBI模式(Youth Business International,青年创业国际计划),“她希望我能参与到这项公益创业之中”。两人而后“击掌相约”。

杨华东

公开资料显示,杨华东曾担任多家能源环保类公司的负责人,此后担任了YBC执行总干事、导师委员会主席等职务,是谷丽萍在YBC的重要搭档,亦在谷丽萍所创办“中青”系公司中出现。

YBC的导师列表中包括曾显波。曾显波在2010年7月31日加入YBC,成为企业家导师,隶属于山东青岛创业办公室,工作单位是青岛世纪广场投资有限公司。工商资料显示,福日集团是这家公司的大股东,出资额占65%。

曾显波

近日有媒体报道称,失联多日的曾显波正在北京接受调查。关于他和谷丽萍的传闻中不乏跌宕起伏的桥段。此后,曾显波以公开亮相的方式回应媒体报道。上周末,福日集团相关部门负责人对《第一财经日报》记者称,曾显波现在正常工作,但暂不接受采访。

“公益专家”谷丽萍

和YBC相比,谷丽萍2010年11月17日发起成立的瀛公益基金会则受到商界大佬的力捧,热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瀛公益基金会官网资料显示,这是经国务院批准成立、在民政部登记注册的全国性非公募基金会,业务主管单位是共青团中央。瀛公益基金会的副理事长包括一些著名企业家,谷丽萍曾担任常务副理事长。

2011年后, 围绕YBC的工作,谷丽萍有多篇论文公开发表。《扶持青年创业的社会创新——基于中国青年创业国际计划(YBC)的实践分析》发布在《青年探索》杂志2011年第五期上;《中国公益扶持青年创业的系统创新——以中国青年创业国际计划的扶持系统为例》则在2012年9月发表于《中国青年政治学院学报》上;2012年12月,有谷丽萍的负面传闻引发关注,很快瀛公益基金会和YBC出面否认。2013年1月,瀛公益基金会同意谷丽萍不在担任常务副理事长和YBC总干事职务。

对于离任的原因,官方给出的说法是“为了加强YBC公益创业体系的创新研究,……今后谷丽萍将专注于组织的战略研究和制度设计”。

《第一财经日报》记者在瀛公益基金会的官网上查到,谷丽萍仍以“专家”身份位列理事名单之中。

瀛公益基金会2012年度专项信息审核报告显示,YBC 向优视米支付了910万元视频课件制作费用,占该年公益总支出的53.13%。优视米成立于2010年3月17日,是拥有视频节目制作权和视频视听许可证的民营机构。

“记者”谷丽萍

除了在YBC和瀛基金的身份外,谷丽萍还曾做过记者。

1994年4月,谷丽萍以“本刊记者”的身份在《中国青年研究》杂志上发表了题为《构筑通向未来的桥梁──中国青年研究会》的文章。

《中国青年研究》杂志由共青团中央主管,中国青少年研究中心、中国青少年研究会主办,同时是中国青少年研究会会刊。

同样是在1994年,令计划完成了从“共青团中央办公厅副主任、《中国共青团》主编”到“共青团中央宣传部部长,共青团中央常委”的一跳,1995年就被调至中央办公厅。从1979年到1995年,令计划在团中央工作时间长达17年。

令计划

中国青少年宫协会副会长是谷丽萍曾经的另一个头衔。该协会接受共青团中央及国家民政部的业务指导和监督管理。谷丽萍曾多次前往一些省份考察,受到当地官员的高规格接待,比如,时任云南省委书记白恩培(2005年)、时任四川省委常委李春城和绵阳市委书记谭力(2007年)。这些官员均已经落马。

法定代表人谷丽萍

“创业导师”谷丽萍并没有光说不练。在她曾经工作过的中国青少年宫协会等机构支持下,她还担任过两家企业的法定代表人。

工商资料显示,以谷丽萍为法定代表人的两家公司均以“北京中青红舰”开头,一家为北京中青红舰科技发展有限公司;另一家为北京中青红舰文化发展有限公司。

谷丽萍同时担任两家公司的执行董事、总经理。两家公司几乎“同生同死”:均在2002年6月成立,2007年12月注销。不同的是北京中青红舰文化的投资人为中国青少年宫协会和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而北京中青红舰科技则由中青红舰文化和北京文华天立咨询有限公司分别出资21万元和9万元发起。

在北京文华天立咨询有限公司,也有前述所提到的YBC执行总干事杨华东有的身影,这家成立于2002年6月21日的公司,杨华东和另外一人各出资25万元成立,杨华东担任董事。

令家的谷丽萍

谷丽萍的事业和令家亲属的事业隐藏着交集。

瀛公益基金会2011年审计报告显示,因举办“瀛论坛暨YBC年会”向强势领域(天津)广告有限公司支出了50万元,占年度公益支出的7.37%。根据工商资料显示,这家强势领域(天津)广告有限公司成立于2010年1月20日,是趋势纵横(北京)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下称“趋势纵横”)的全资子公司。

成立于2010年12月6日的趋势纵横的法定代表人和现任总裁为郭磊。他的另外一个身份是趋势中国传播机构(下称“趋势中国”)的总裁。《第一财经日报》记者通过公开电话与趋势中国取得联系,工作人员称,趋势中国就是趋势纵横,是一家公司。对于记者提出希望采访郭磊的要求,对方表示,最近郭磊出差,不在北京。有采访需求只能等待消息。截至发稿时,记者尚未得到回应。

图右为郭磊

有公开信息和媒体报道显示,趋势中国的前身是强势纵横集团,总裁也是郭磊。该集团至少包含了两家公司,北京强势纵横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下称“强势纵横文化”)和北京强势纵横广告有限公司(下称“强势纵横广告”)。工商资料显示,2001年11月,郭磊和孙淑敏共同出资200万元,成立了强势纵横文化,孙淑敏是法定代表人。这家公司注册在北京密云县工业开发区水源路乙176号。其中,孙淑敏出资190万元,郭磊出资10万元。

孙淑敏还是强势纵横广告的法定代表人,公司与强势纵横文化的注册地址和注册时间均相近,同样在2001年11月注册于密云县工业开发区。这家公司由孙淑敏和令狐剑共同出资100万元成立,其中孙淑敏出资95万元,令狐剑出资5万元。

强势纵横文化和强势纵横广告和分别在在2005年的12月份、8月份注销。

根据媒体报道,令狐剑、孙淑敏是令完成、令计划的侄嫂。

根据工商资料显示,孙淑敏和郭磊成立了至少三家以“北京强势”开头的公司,还有一家名为“北京强势联合科技有限公司”,这家成立2005年10月,注销于2006年12月的公司,由孙淑敏担任董事长,郭磊担任董事和总经理。

2009年11月,强势纵横集团与英国新洲公司组成新洲国际传播集团(NICG),并正式更名为趋势中国。根据趋势中国官网介绍,机构与中央电视台各主要频道和中央电视台广告代理公司保持着长期的合作;机构服务对象包括国内外政府机构、跨国公司、国有和民营企业以及非盈利组织。

2011年底,《国际公关杂志》12月刊上发表了一篇题为《期待下一个10年》的文章。其中提到:在郭磊的领导下,趋势中国为中国红十字基金会、中国残联、YBC、李连杰壹基金计划等众多公益组织提供了咨询服务,为这些公益组织与企业客户搭建了沟通的桥梁。(记者陈玉峰对本文亦有贡献)

附:“多面谷丽萍”信息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