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金立的供应商来说,将近一年的重组等待终于迎来了关键性的进展。

第一财经记者近日独家获悉,28日上午10点,金立将召开经营性债权人会议,参与人主要是债务在8000万以上的供应商债权人。而在11月23日,金立金融债权人会议已经在深圳市深航国际酒店召开,初步的讨论结果是,几乎所有的银行都支持了破产重整方案。

“重组正在逐步向前推进,而这次债权人会议设定8000万并不是说我们对其他中小债权人置之不理,而是分批处理。”金立的一名内部人士27日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目前金立的重组顾问为深圳富海银涛资产管理股份有限公司(下称"富海银涛"),在资本重组方面具有足够的经验。

根据天眼查资料显示,富海银涛注册资本3000万元,主营业务包含股权投资、企业重组顾问。其中,武捷思为法定代表人、董事长,曾任职深圳市副市长、广东省省长助理等职务,1999年被广东省政府委派至香港,受命操刀当时负责高达35.85亿美元的粤海集团重组而名声大噪,随后又在佳兆业的重组中扮演关键角色。

对于金立的债务情况,金立创始人刘立荣在“隐退”至香港10个月后终于发声,他在接受证券时报采访时表示,目前金立整体债务在170亿元,包括银行债权人债务约100亿元,上游供应商约50亿元以及广告供应商约20亿元。同时刘立荣承认了赌博传闻,但表示没有一百亿那么多,称“大概十几个亿”。

“我们关心的是公账怎么到私账上去的,以及刘立荣对于已经倒闭的供应商有什么说法。”金立的一名供应商王德天(化名)对记者表示,金立的关联公司已经在陆续倒闭中,很多中小供应商已经等不及了。

赌桌上输掉十几亿

赌博的消息刚刚传出来的时候,很多供应商是不愿意相信的。

“我们都觉得像个故事,有几点需要认真想想,第一,这么大的金额刘总真的会干吗?第二,钱是怎么出去的?第三,公账又是怎么到私账上去的。”王德天对记者说。

此前有媒体援引一位接近金立股东的人士称,刘立荣赌博输掉100亿元人民币是金立死亡的罪魁祸首。刘立荣去过两次塞班岛。第一次就输了20个亿。第二次,与刘立荣私交甚好的几位朋友,亲自飞到了塞班想劝他回头,没想到看到的是却是赌桌上堆积如山的筹码。

“最后一把牌,就一把牌,一次性输了7亿美元。”上述人士称。

虽然金立方面对赌博的传闻予以否认,但几天之后,刘立荣却亲口承认了赌博,表示输掉了十几个亿。“我现在想的就是放弃,对于金立和这些传闻,我不想对外回应任何东西。我最好变成一个隐身人。”刘立荣说。

早前,就有消息人士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刘立荣此前是“被人做了局”,输了很多钱,赌博的发生地点不是在澳门,而是在塞班。而据刘立荣的描述,赌博的行为发生在2017年的1月,那时候起,金立的资金链就一直处于紧张状态。

从面相来看,刘立荣并不像会沉溺于赌场的人,在采访时即便面对刁钻的问题时也是脸上挂着谦和的微笑,而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下围棋。面对手机行业的起伏,他表示,“顺境也好,逆境也罢,都应是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在刘立荣看来,围棋带给他的,是对于成败的责任感。围棋是一项需要保持心境平和的运动,但最终追求的根本不是过程而是结果,在围棋中很少有平局。在经营企业的时候,更多需要的是一种平衡,一种判断,必须打有把握之战。这是基于对企业的责任感。

但根据此前记者获得的一份金立主要资产及抵押情况的图表中,在2017年12月31日之前,金立的总资产和总负债约人民币201.2亿和281.7亿,净负债已高达80.5亿元。值得注意的是,当年应收款项中有14.3亿元为控股股东刘立荣款项。

这意味着,在智能手机竞争即将进入洗牌期前夕,刘立荣的心思已经不再是手机业务了。

“从去年年底之后,大家基本上就没有见过刘总了,后面对接我们的是金立的财务总监。”王德天对记者表示,由于害怕事态继续恶化,在今年1月底的时候他所在的公司就已经停止了对金立的供货,由于付款模式有延迟,即便已经紧急“刹车”,但此时他手头上要处理的债务金额已经达到千万级别。

根据王德天的介绍,金立此前对供应商采取的是“3+6”的付款模式,即3个月的月结时间加6个月后去银行承兑的商业承兑时间。也就是说,供应商的货款一般是在发货9个月后才能取到。“这也是手机行业的通用做法,没出事的时候没有人怀疑过会有什么问题,但现在已经逐渐开始有关联厂商出现问题了。”

10月22日,东莞市金顺新能源科技有限公司发出了一份《告供应商书》,第一财经记者在该文件中看到,该公司“由于受金立公司拖欠货款以及行业大环境的影响,正常生产已无法继续,我方经慎重考虑,决定从2018年10月20日起停工停产。”

而不安的情绪目前依然充斥在供应商的圈子里。在11月20日,有近20家金立供应商聚集在深圳中院,向法院提交对金立进行破产重整的申请。

困境重整后的“大手术”

在中国,每10秒就有一家公司消亡,每3秒就有一家公司诞生。”商海沉浮,成功是小概率,失败却是大概率。”神州易桥董事长彭聪曾如是说。

而对于金立的供应商来说,目前最不希望的就是金立被破产清算,因为“猪肉不够分了”。在7月份的一次沟通会议上,金立出具的一份PPT中提示:普通债权人权益(扣除抵押)为70亿元,如果破产清算普通债权人可回收金额将小于45亿元。

“我们甚至接受债转股的方式进行,以时间换空间来支持金立,哪怕时间拖得久一些也没有问题。”另一名金立的供应商对记者说。

金立方面则对记者表示,目前内部仍在推进重组事宜,最新的债权人会议将会在本周三召开。

此前,金立金融债权人会议在深圳召开,金立金融债权人代表60余人出席了会议。会上,金立集团董事会授权代表卢光辉宣布了股东决议,金立集团副总裁徐黎回答了金融债权人有关提问,金立财务顾问德勤对金立情况进行了通报,法律顾问君泽君和与会者沟通交流了有关金立的法律问题,重组顾问富海银涛公司董事长武捷思则谈了对金立重组的思路和规划,并回答了与会者关心的问题,听取债权人意见,现场发放反馈表。

值得注意的是,作为金立重组后期进来的“新操盘者”,武捷思在并购、重组及资本市场非常知名。

根据公开资料,武捷思是广东中山人,出生于1951年,曾有工行深圳分行行长,深圳市副市长、广东省省长助理等显赫身份。2005年,武捷思辞官下海,曾在合生创展等房企担任高管。目前仍拥有人民银行金融研究中心经济学博士、南开大学经济学院理论经济学博士后。

而早在1999年武捷思就被广东省政府委派至香港,负责对当时负债高达35.85亿美元的粤海集团进行债务重组。3年后,粤海扭亏为盈,2004年恢复派发股息。2015年初,深圳房企佳兆业爆发债务危机,武捷思又成为推动佳兆业重组的关键人物之一。

一般来说,债务重组,其实是债的变更的各种组合,主要分为两类:债的客体变更和债的主体变更。其中,债的客体变更,比较常见的包括债的金额变更、债的期限变更、债的履行条件变更、债的性质变更等;债的主体变更,包括债权转让、债务转移,债的加入、第三人代为履行等。

而破产重组则复杂的多。有业内人士表示,武捷思对困境企业的破产重整是个系统工程,需要打通司法诉讼、PE股权投资、地产投资、传统金融、资本市场、企业管理等各个维度才能让一家企业起死回生,就像医生做手术一样,切除肿瘤、减轻负担、重新轻装上阵,恢复健康的运营状态。

根据此次富海银涛提出重整思路草稿中的初步建议,是希望原股东将放弃一切权益,金立归全体债权人所有;债权人方面,有抵押物的债权人保留债权、抵押物不变,未付利息转为新贷款本金,无抵押债权人进行债转股,小额债权人保留债权;管理团队负责恢复一定规模的生产和销售。同时不放弃引入战略投资人的机会。

“对这个方案大家是认同的,我们现在最希望的就是尽快推进重组的速度,我们还是对金立抱有希望的,但前提是大家要先活下去。”王德天对记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