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9点半,华盛顿特区的酒吧里座无虚席。众人等待的不是球赛,而是一场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听证会。

餐厅里,所有频道都锁定在FBI前局长詹姆斯•科米(James Comey)在参议院的听证会。160分钟的听证会精彩程度堪比超级碗,也让整起事件进一步朝着罗生门方向行进。

科米证实,特朗普在针对前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迈克尔·弗林的调查中向其施压,但拒绝正面回答这是否属于妨碍司法公正。他解释,之所以记录与特朗普的每一次会谈内容,是因为担心他会“撒谎”。

听证会前一日,参议院网站上公布了科米长达7页的自陈。文采流畅文笔幽默,在场的多位参议员在提问前都不禁赞扬了这位FBI前局长的文字功底。

那是赤裸裸的谎言

科米在开场陈述中并未再次赘述此前公布的证词,而更像是对FBI同事的喊话和鼓励。他回忆说特朗普曾多次表示对他的工作感到满意,并希望他继续留任FBI局长的职位。因而当被告知遭到解雇,并从电视上看到白宫方面对解雇原因各种互相矛盾的解释时,他感到困惑及担忧。

在解雇科米以后,特朗普在接受NBC新闻采访时称:“FBI已经陷入混乱。”白宫副新闻秘书萨拉·桑德斯(Sarah Huckabee Sanders)也附和称,FBI的同事们已经对科米丧失信心。共和党众议员发言人保罗•瑞恩(Paul Ryan)曾评论说:“总统不希望看到FBI陷入混乱,我认为科米本人已经成为一个问题。”

听证会上,科米痛批白宫对FBI的指控不实:“那都是赤裸裸的谎言。让FBI的同仁们和美国人民听到这些言论,我感到很伤心。”提到没有机会向同事们说再见时,科米隐约有一丝哽咽。

我多么希望(会议)有录音

在与特朗普短暂共事的4个月里,科米与特朗普共有9次单独对谈或通话。与此相比,自2013年9月被任命为FBI局长后,科米与奥巴马仅有两次单独会面。

在1月6日与时任当选总统特朗普首次接触后,科米决定开始记录每一次的对谈内容——这在过去这是从未发生的。

科米解释称,考虑到一对一的对谈环境,对话的主题牵涉FBI核心调查工作,且事件的核心人物可能与总统相关——这三重因素迫使他认为有必要记录每一次对谈内容。

科米进一步称:“我担忧他(特朗普)可能会说谎。这些记录不仅是为了保护我自己,也是保护FBI。”

5月12日,特朗普在推特上写道:“在把我们的对话透露给媒体之前,詹姆斯•科米最好祈祷这些对话没有被录音!”

科米在听证会上感叹称:“上帝啊,我多希望那些会议是有录音的!”

科米在听证会上承认,在被特朗普解雇以后,他将与总统单独会谈的备忘录经自己的好友、哥伦比亚大学法学教授Daniel C. Richman泄露给了媒体。此后,特朗普曾暗示科米终止针对弗林的调查开始见诸报端。科米坦诚此举是为了促使华盛顿任命特别检察官调查此事。

被对话的内容给惊呆了

根据科米的陈述,2月14日白宫椭圆形办公室举行的一场工作汇报结束后,特朗普向众人表示需要与科米单独谈话。当时在场包括司法部长杰夫·塞申斯(Jeff Sessions)和特朗普女婿贾里德·库什纳(Jared Kushner)都没有立即离开,但均被总统礼貌地请出了房间。随后,特朗普首次向科米表达希望停止针对前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迈克尔·弗林(Michael Flynn)的调查。特朗普形容弗林是个好人,并希望科米认清现实,不要再继续追查。

就在两人对话的前一天,弗林因在过渡政府时期与俄罗斯驻美大使谢尔盖·基斯利亚克(Sergey Kislyak)进行交谈的性质上误导了副总统麦克•彭斯(Mike Pence)﹐迫于压力辞职。特朗普否认他曾向科米施压,或以任何形式干涉“通俄门调查”。

科米在听证会上表示,特朗普单独留话的举动让他预感有“大事”发生,自己需要记住所说的每一个字。

有议员质疑,既然科米对此感到不适,为何不在当时直陈总统?科米无奈地回答说:“也许我内心还不够强大,我当时被对话的内容惊呆了。”

听证会上,来自两党的参议员们抽丝剥茧地希望从科米口中挖出对己方有利的证词。民主党的参议员不断重复询问科米是否认为总统介入司法,甚至让他回忆特朗普的每个肢体语言和表情都有哪些暗示。科米对此不置可否,并称此事应交由司法部任命的特别检察官罗伯特·穆勒(Robert Mueller)来判断。

与此同时,共和党参议员紧咬住特朗普与科米对谈时使用的是“希望(hope)他放过弗林”此类非命令性词语。

对此,科米坦言,白宫方面从未试图阻止FBI的调查。但同时,FBI前局长认为总统的言辞可以被视作是一种“方向”性的暗示(direction)。他引经据典道:“这句话在我听来就好比是说‘就没有谁能帮我摆脱这个胡闹的教士吗?’”

1170年,英格兰国王亨利二世因不满坎特伯雷大主教圣托马斯·贝克特的所作所为而发怒道:“就没有谁能帮我摆脱这个胡闹的教士吗!”虽然亨利二世从未直接下令斩杀,但此话被其忠仆听到后,随即将贝克特刺杀。

科米在听证会上证实,直到他在5月9日被解雇以前,特朗普本人未曾成为FBI的调查目标。他也曾在三个场合向总统陈述了这一事实。

特朗普的私人律师马克•卡索维茨(Marc Kasowitz)在会后发表的声明中称科米证明了总统的清白。同时宣称特朗普从未要求科米对自己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