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1984年是步鑫生最为辉煌的一年,那么1988年则是步鑫生人生中最折腾的一年。四年的时间,一代神话巅峰跌落,而这,也成为了这位改革先锋永远的伤痛…

滑铁卢之战,裁缝神话终破灭

八十年代,全国兴起了西装热,正大红大紫的步鑫生也参与了其中。在上级的要求下,他答应建一个6万套规模的西装厂,但计划到了省里却被改成了30万套。主管全省工厂的厅长表示:步鑫生是全国模范,要做就做最大的!没有任何市场调研和评估,18万美元的预算,一下子变成了80万美元!

也正因这一次的过度扩张让步鑫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1986年,当6000平方米的西装大楼建成时,衬衫总厂多年积累的利润也全部填入这个“无底洞”。

但此时,“西装热”已经降温,多地的西装生产线均已下马,而步鑫生却坚持认为熬上两年,待“西装热”再来时,便能抢先占领市场,否则前功尽弃,死路一条。性子火暴的他甚至急得和省公司领导顶起来,声称:“我只认理不认权,只要我当一天厂长,一天不下!”

面对坚持己见的步鑫生,负责人将其安排去浙大读书。次年3月,步鑫生又被要求回厂收拾烂摊子。此时,西装线厂房、设备已被卖掉,厂内部门技术人员被放走,企业债务累累,积重难返。

一人沉浮千夫评说,改革先锋神坛跌落

步鑫步把1988年1月5日这一天作为他的“耻辱日”。因决策失误和管理不善,步鑫生被浙江省政府宣布免去职务。“当时还是从广播里听到自己被罢免的消息,那种心情没有谁能够理解。”步鑫生回忆时讲到。

他也再次登上了《人民日报》的头版,只不过,这一次的标题是:《粗暴专横、讳疾忌医。步鑫生被免职。债台高筑的海盐衬衫总厂正招聘经营者》。一代改革明星从神坛跌落...

一时间街头巷尾都对这位曾经红极一时的活榜样议论纷纷。某市一位副市长甚至以诗代言,写出了当年步鑫生的现状:一马不行万马喑,一马奋蹄万马奔。人有功时莫乱捧,人有过时莫胡评。拔苗助长固可恨,恶言冷语更可憎。非佛非仙是凡人,超越自我休沉沦。

黯然神伤离家乡,我不是“失败英雄”

被免职的步鑫生悄悄离开了养育他多年的土地,前往上海。而接任的厂长也没能让厂子起死回生,这家昔日的明星企业很快就破产倒闭了。

1988年春节,步鑫生接受电视采访,身在上海的他已经里离开家乡八个多月,“不带一分钱,不派一个人,我只身一人来到上海,很艰难...我办的厂子倒了,我很痛心...”这位昔日大刀阔斧干改革的猛将难掩悲伤。

在步鑫生的心里,他并不是一位“失败英雄”。“失败的是政企不分”在回忆当年厂子的情况,这位改革者直指固有体制的弊端,后悔地说“关键是我没有把它顶掉,我认为这个项目不成熟”。但他同时表示“作为改革者,只要问心无愧、无私无畏,尽管企业倒了,但它的精神永远不倒。”

在往后的数十年间,步鑫生一直不愿重回家乡海盐,甚至还会刻意绕开。这片曾经承载着他所有希望与热情的土地飘荡着他的改革岁月,也深埋着他心底未能彻底打开的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