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60年代,滚石乐队的经纪人安德鲁·朗格·奥德罕姆为这支新创立的年轻乐队定下了一个反叛的形象基调:他们是离经叛道、无法无天的,决不迎合大众,并且隐含着无政府主义。总之,他们就是要跟当时看起来乖顺的另一支英国乐队披头士形成对立。

半个世纪过去了,滚石乐队的“坏孩子”们已经满头白发、老瘦干瘪。他们中的两位成员都年过70岁,却依然以狂暴妖娆的姿态活跃在全世界舞台上,成为一个魔幻的摇滚传奇。有趣的是,当人们谈论起滚石,倒是跟毒品、反叛、顽劣再无关联。相反,他们身上贴满了信仰、真诚、努力、坚守等充满正能量的成功标签。

在关于滚石50年传奇的纪录片《火力飓风》(Crossfire Hurricane)片尾,主唱米克·贾格尔带着自嘲的口吻说:“滚石已经从人人憎恨的乐队变成了人人都爱的乐队。”对这帮摇滚老炮来说,半个世纪不算长,不过就是脸上横生了些松垮又性感的皱纹而已。

3月12日,“滚石乐队2014狂热世界巡演”上海站将登陆奔驰文化中心,这也是滚石乐队在中国内地的唯一一场巡演。2006年,滚石第一次到访上海时曾创下3000元一张门票的天价纪录,门票却神奇地火速售罄。今年,滚石已在美国、英国举行了多场演唱会,当他们再来中国时,很多乐迷想的是,也许,这会是70岁的老家伙最后一次中国行了。

“滚石就是叛逆者”

1962年,贾格尔找父母借了一笔钱,拉着滚石乐队在伦敦大帐篷俱乐部举行了他们的第一场演唱会。现场年轻人尖叫欢呼,俱乐部老板却冲着他们愤怒大叫:“带着你们的垃圾音乐滚出去!”

这帮年轻人由此为起点,滚出了一段非凡的音乐传奇,成为半个世纪后备受尊敬而又最长寿的“摇滚活化石”。

50年里,关于滚石乐队的演唱会、纪录片和电影多达十几部,他们的才华、骄傲和不可一世从来没有隐藏于镜头背后,而是放肆呈现,供人们讨论批判。上世纪60年代是披头士风靡的年代,晚两年诞生的滚石,似乎必须对抗那股由披头士掀起的青春浪潮才能树立自己的锋芒。贾格尔们出身中产阶级,却以杀气腾腾、不修边幅的形象抱着乐器跃上舞台,披头士让女孩尖叫,他们就要让男孩们得以发泄。他们的经纪人目标很明确:披头士是干净的,滚石就是邋遢的,披头士要做什么,滚石就要对着干。

贾格尔回忆,“滚石就是叛逆者”的这种身份界定,影响非常强烈,“从那以后我们就被贴上了反叛的标签,它成了一个会自己实现的预言。”乐队吉他手凯斯·理查兹则回想起当年媒体对两大英国乐队之间的关系煽风点火,“好像一个人戴着白帽子,另一个角色就得戴黑帽子。外界越这么说,你就越觉得自己被塞进‘坏孩子’这个角色里,然后,你就习惯了。”

“坏孩子”的角色设定,让滚石可以随心所欲做他们想做的,从写歌、生活到行为方式,他们可以不受任何约束我行我素。就像很多摇滚乐队那样,滚石从来不缺少酗酒、吸毒、入狱的丑闻,这种令人羡慕的“特权”,让他们在上世纪60年代至70年代的英国乐坛空前活跃。滚石从不循规蹈矩,他们狂奔着向世界证明他们的坚韧和独具一格,这些特质,足以让同时代的乐队相形失色。这一时期他们留下了很多登峰造极之作,比如1968年的《乞丐的盛宴》、1969年的《任血流淌》、1971年的《小偷小摸》,直到今天,这些专辑仍然是乐迷心中难以超越的作品。

有意思的是,去年,滚石在其50周年纪念演唱会上翻唱了披头士的《I Wanna Be Your Man》。67岁的罗尼·伍德在接受邮件采访时回忆,当晚披头士成员保罗·麦卡特尼也在伦敦的O2体育馆现场,“他很喜欢那场演唱会。我们一起聊了这50年的很多过往,用这种有趣的方式来压缩一个时代——60年代的披头士乐队和滚石乐队。我们之间是一种友好的竞争,就好像互相帮助的好朋友。”

永不疲倦的吸金机器

滚石乐队的四位老男孩年龄相加已超过280岁。此次狂热世界巡演上海站,他们将请来曾于1969年至1974年间作为滚石乐队成员之一的米克·泰勒为乐队的最新巡演担任特别嘉宾。

差不多十年前,滚石乐队就曾传出不再举行世界巡演的消息。但事实是,这台永不疲倦的发动机以惊人的能量始终巡回在全球各地。滚石就如同疯狂的吸金机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用年轻人都难以应付的超强能量横行世界。

“摇滚明星要好过足球运动员,因为他们35岁就不得不带着两个受伤的膝盖退役。”在接受邮件采访时,贾格尔庆幸,他干的是音乐这一行。对于自己52年的摇滚生涯,他总结道,“流行音乐做得好并不是靠走得有多长远,而是在于不断地有新鲜的内容出现,真的,这对我们来说又是额外的恩赐。”

贾格尔那张沟壑丛生的面庞不但是滚石的商标,也同时代言着数十个品牌。他不但是音乐天才,也是狡猾精明的商人,这也是滚石为什么自1989年以来每隔五年就举行一场华丽丽的巨型世界巡演,永不停歇。每次巡演之后,他们还会发行新专辑,拍摄电影,制造话题,将滚石的商业利益最大化。

“滚石的每一个巡回演唱会差不多有140场演出,你必须保持非常健硕的体魄并且不过度。”在回答如何在70岁高龄依然保持摇滚的超强体魄时,贾格尔的回答显得有点轻飘,“你要经常健身,让你自己保持非常健硕,但同时也不能伤到自己。这是最重要的事之一,任何形式的娱乐都和任何形式的运动一样,不能伤到自己,否则你会把自己毁了。”也许就像女明星们展露童颜时只肯承认自己“心态年轻”,滚石的老男孩们能在马拉松式的世界巡演中始终保持荷尔蒙旺盛分泌也是一种秘不可宣的神技。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这支伟大的乐队深谙自己的吸金能力,并且不愿放弃这种能力。2013年,滚石乐队的50周年纪念巡演仅演出了23场就创下了1.26亿美元的惊人票房,平均到每场的票房收入都有500多万美元,由此创造了去年美国演出市场平均票价最高的纪录。

他们继续精心维护着滚石这一品牌的影响力。最近在伦敦举行的NME音乐杂志颁奖礼上,滚石收获了“最佳现场组合”大奖,算上之前发行的纪录片《火力飓风》以及堪称摇滚乐百科全书的超级精选《GRRR!》,再加上一场盛大的美国巡演、两场在英国海德公园举行的历史性演唱会,滚石不遗余力地向世界证明他们的活跃度和存在感。

忘掉他们那句“老得无法继续摇滚”的自我调侃吧,在海德公园的那场演唱会上,他们带领12万年轻疯狂的乐迷蹦跳着嘶吼着,他们让人们相信,滚石就是一个奇迹。在乐队之后推出的纪录电影《2013 海德公园夏日演唱会实录》中,全世界都会亲眼见到滚石的现场有多么令人振奋。

“一路走来,我们的歌迷始终都很支持我们,对于这一点我一直都很感激。即使歌迷的群体一直都在变化,各个年龄阶段的人对我们的支持都一如既往。在你还能发挥自己的才能,而这时,有些人始终喜欢你,这真是太棒了。”贾格尔说,每一次带着几百人的团队、几百吨的器材在全世界数十个国家不断巡回,这种创造一切的感觉甚至超过了金钱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