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一套房压倒众贷网?
从上线开张到宣布破产,众贷网不足一个月的存活期,让本就脆弱的P2P生存环境,更生出重重忧虑。
梳理近几年倒闭或跑路的P2P机构,几乎“零门槛”的准入,让这个行业从出生到成长都充满了诱惑与风险。
野蛮生长下的P2P行业,期待监管的合理介入,合法公司获得健康的发展环境。但在监管尚未到位的背景下,行业自谋风险自担的模式、引入第三方征信的尝试,或是P2P借贷市场阳光化的前兆。
吴先生(匿名)原本计划清明节期间去海南考察众贷网的情况,结果就在清明节前夕,一则公告打破了他的计划。
这则公告正是众贷网负责人卢儒化发布的一则破产公告,宣布自己破产,并称“众贷网不做跑路者”。吴先生称,众贷网在4月5日退还了他的本金,并无利息。最新消息显示,众贷网的投资者于近日已经收到了返还的本金。
众贷网宣布破产之日,距离其上线开张尚不足一个月。它的倒闭,并非网络借贷平台(P2P)的首例。粗略计算,从2011年开始,陆续有17家P2P机构倒闭或者跑路。梳理这些倒闭和跑路的P2P机构,其中,明显涉嫌诈骗的公司达到8家,运营不善的有4家。
人人聚财CEO许建文在接受《第一财经日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网贷平台风险主要分为两种,一是信用风险,另一个则是经营风险,淘金贷、优易贷属于信用风险,本质上是诈骗行为,投资人一定要规避,在选择平台时务必做扎实的调研工作;哈哈贷、众贷网属于经营风险。
P2P进入门槛低,被认为是引发该行业“高诈骗”现象的主要原因之一。摒除这些带有恶意诈骗的案例,如何防范P2P机构运营风险的问题,在众贷网倒闭之时,值得行业深思。
经营风险之忧
“我们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众贷网会倒闭,现在只能够靠投资者的一些猜测。”吴先生对本报记者称。
卢儒化在众贷网倒闭公告里表示:“由于我们整个管理团队经验的缺失,造成了公司运营风险的发生,在开展业务的时候没有把控好风险这一关,如今给各位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损失。”而据他自己介绍,造成这个损失的,是一个第三次抵押的房地产贷款。
据了解,卢儒化口中第三次抵押的房产贷款,是一套位于海口的220平方米的房子,该笔贷款在300万元左右。卢儒化称,由于其审核工作没有做到位,最后发现该房产在众贷网已经是第三次抵押了。
融信财富CEO吴显勇对此表示,由于各个地方对房屋抵押的程序不同,可能会存在差异。比如在深圳房屋抵押贷款之后,会有抵押登记并且会在房产证上盖章,因此无法将房屋进行重复抵押。而有些地方,可能只做登记不在房产证上盖章,会导致房屋重复抵押的情况。
对于为何会出现这种房屋三次抵押的情况,并未有确切的回复,卢儒化对此也并不愿意对媒体多谈。然而对于众贷网的质疑在于,作为注册资本1000万元的P2P机构,最后因为一笔借款有风险就导致其倒闭。同时,投资者抛出的质疑还有,为何众贷网一开始大做优惠宣传吸引投资者,作为P2P机构一笔贷款会达到几百万元等。
“以目前了解的情况来看,团队经验不足是一个原因。”红岭创投董事长周世平对本报记者分析称,投资者在投资P2P的时候,并不能只看注册资金。目前,通过一些代理机构花2万~3万元就可以注册到一个1000万元的公司。
投资者抛出的一系列质疑,目前未有清晰的解释,目前众贷网也删除了全部的内容信息。在本金退还清之后,投资者似乎不再关心众贷网究竟是由于怎样的原因倒闭,但是,不到一个月时间的超短“存活期”,引发了对行业运营风险的担忧。
2011年,哈哈贷也由于“经营收益未能覆盖运营成本”导致现金流断裂,宣布关闭。幸运的是,经过多年的积淀,其模式依然能够吸引风投的注资,2012年哈哈贷得以卷土重来。
“P2P行业进入的门槛很低,但是经营发展的门槛却比较高。”吴显勇称,众贷网倒闭的案例反映了该行业本质是经营风险的,而经营的难度体现在风控上。
引入担保之困
P2P机构如何将经营风险降至最低,许建文认为,可以引入独立的第三方担保机构,通过风险共担在一定程度上转移经营风险。目前,人人聚财已经与6家担保机构达成合作协议,为人人聚财的每一笔借款项目做全额担保。
然而引入第三方担保机构并未有想象中简单,周世平表示:“我们也很希望引入第三方担保机构,不过大的担保公司并不十分愿意介入P2P,愿意介入进来的担保公司往往会希望得到更多的回报,同时真正有风险的时候,未必会愿意承担风险。”
据本报记者了解,目前担保公司与银行的合作,担保费用在3%~5%之间,而介入P2P机构,则会更高。
“近期就有一家担保公司来找我们说愿意合作,但是他们要的价格太高了,要10个点(借款人资金的10%),这相当于我们已经无利可图。如果是在5个点左右,我觉得我们是能够接受的。”吴显勇表示。
据许建文介绍,P2P公司收入主要由几部分组成:每笔交易完成后从投资人处收取利息的10%作为佣金,另外再从借款人处收取成交额的2%~3%作为手续费,以及每月收取借款额的0.3%~0.5%作为管理费。
在引入第三方担保机构后,公司将让出一部分佣金收入给担保公司。尽管收益有所减少,但同时也减少了一定的风险。并且,担保机构也会带来一部分客户,这在无形中提升了业务量。
吴显勇也表示:“将来随着P2P规模的做大,引入第三方担保机构会是一个趋势。一方面,P2P机构与担保公司形成风险共担模式,会降低P2P的运营风险,其次则是,担保机构也有不少的优质客户,可以给P2P推荐做大业务。”
风险自担模式
引入第三方担保机构还未在P2P行业形成规模的背景下,一些P2P机构只能够自建“风险自担模式”来防范运营发展中存在的风险。
深圳一家P2P公司负责人告诉本报记者,目前国内大部分P2P平台都是“保本”的,在这一模式下,网贷公司不再是单纯的中介:一方面网贷公司对出借人的资金提供担保,另一方面也重视贷后资金的管理,同时扮演了担保人、联合追款人的复合中介角色。
P2P平台通常的做法是,在收取的费用中计提一部分资金作为“风险保障金”,用以保障投资者的本金,当出现坏账时,就用这个资金来偿付给投资人。“这能够保障投资者的本金,降低投资者的风险,不过也加大了P2P机构的盈利难度。”周世平对本报记者介绍,红岭创投发展3年时间,2012年交易额达到20个亿。
长城证券最新发布的P2P行业报告表示,目前我国的P2P借贷从交易模式上看主要有三种模式:第一类是线下交易模式;第二类是承诺保障本金的P2P网站,借款人和出借人按照信用等级等信息安排交易。一旦贷款发生违约风险,平台承诺先为出资人垫付本金。以北京的人人贷、深圳的红岭创投为代表;第三类是不承诺保障本金的P2P网站,以拍拍贷为代表。不过,目前拍拍贷也开始为小额度的贷款提供本金保障。
随着P2P行业的发展,一些新的方式被运用到风控上。其中,被业界津津乐道的是借鉴商业银行贷款拨备制度,不少P2P机构引入了风险备用金制度,即提取风险拨备。
“我们还有的一个风控制度是风险拨备,借款人提取3%的资金,用作专门的风险拨备。现在正在找托管机构,如果能够和银行合作更好,这样我们自有资金和客户的资金有安全的隔离。一旦出现风险,拨备的资金可以覆盖一部分投资人的损失。”吴显勇介绍。
据了解,人人贷设立了专款的风险拨备账户,资金来源于交易形成的服务费中按照贷款类型等因素计提的风险备用金,用于弥补一定限额内人人贷所服务的理财人(债权人)由于借款人(债务人)违约所遭受的本金或本息损失。
除了上述风险保障金以及风险拨备计提的风险自担模式,不少P2P机构还建立了自己的担保子公司为自己平台上的借款人做担保。
红岭创投就于2012年3月28日正式启用了深圳可信担保有限公司,该担保公司正是深圳市红岭创投电子商务股份有限公司的子公司。其主营业务是为红岭创投网站的借款人、投资人提供担保借款服务。
对于这一做法,不少专家发出质疑的声音,风险自担模式,P2P平台并未将风险转移出去,一旦自身出现流动性问题还是会将风险转嫁给投资人。
“可让担保财务独立核算,对投资人的风险担保存在有效的隔离。这也是P2P平台在引入第三方担保存在困难的时候,对风险防范的一种探索。”周世平称。
征信突破:借道第三方
众贷网倒闭的案例,也透射了在P2P平台上潜在的借款人“过度借贷”风险。
“借款人‘过度借贷’这一风险,无论对借款人还是投资人都是一个非常大的潜在风险,要防范这一风险,健全的征信体系必不可少。”上海一家P2P机构负责人对本报记者表示。
目前,在全国的征信体系里,央行的征信系统最为权威,“短期内,P2P机构接入央行征信系统可能性不大。”上述上海P2P机构负责人称。这样的境况,也使各家P2P机构将征信的目标转向第三方征信机构。
吴显勇介绍称,目前P2P机构的征信主要来自于第三方征信机构,或通过购买数据,或通过数据交换,同时对借款人也会做实地的征信调查,公司内部也会建立自己的征信信息。在深圳,P2P机构大部分通过鹏元征信有限公司进行借款人征信查询。
“基本上当地的一些个人信息还是会查得到,鹏元的信息还是比较权威的,具有连续性,但是信息可能会有滞后。”吴显勇表示,也会通过鹏元征信有限公司购买央行的征信报告,获得权威的征信信息。
数据交换目前也是P2P机构比较热衷的征信信息获取通道,在北京安融惠众正在做这样一个渠道。许建文表示,目前安融惠众所有业务都是免费的,P2P公司把借款人的信息(借款期限、金额、姓名、身份证号码)上传到网站,然后可以查询该借款人是否在其他网站上有借贷。
“我是比较愿意做数据交换的,首先不用付费,借款人数据可以共享,是互惠互赢的。可能到未来,征信公司还是会收费。”吴显勇表示。
据许建文介绍,目前安融惠众只有二十几家P2P公司加入,数据库还很小,对于P2P公司而言效果非常有限。
“比如,人人聚财的业务主要在深圳,需要查询的借款人主要也在深圳地区。但同区域的其他P2P公司如果没有加入这个征信系统,单凭他们一家公司,信息量非常有限。”许建文称,但如果这个机制建立起来,对于P2P公司而言,可以更好地了解客户真实的负债情况、偿还能力,做好风险防控。
此外,周世平还告诉本报记者,目前广东省范围内正在筹备成立P2P行业协会,在达到行业自律的同时,也可以在协会成员中共享“黑名单”,有效防范借款人诈骗、“过度借贷”等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