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黄牛抢生意,看上去富士康似乎有点“不务正业”。

前不久,苹果正式在中国启动“重复使用及循环利用计划”,首批包括iPhone4及以上机型和全线iPad,这意味着,只要你手捧在大中华地区(内地和港澳台)购买的苹果产品,就可以在中国的苹果零售店评估折价、获得一定金额的代金券,用来购买新品,而回收后的苹果则交由富士康进行处理和销售。

简单来说,就是富士康也开始进入苹果的二手机产业链条,直接与庞大的“黄牛帮”进行PK。但面对看似利益庞大的“回收市场”,已经开始有消费者吐槽苹果“不够诚意”,富士康提供的翻新机价格远低于目前“黄牛价”。

“我们和苹果合作的价格有一些标准,比如说5S我们收1500元,卖出去是2099元,中间好像有600元的价差,但专业的团队和设备,手机的检测,进行维修时的原厂零件购买都是成本。”4月10日上午,在富士康深圳龙华厂区总部,作为富士康苹果二手设备销售公司,爱锋派商贸有限公司董事长胡国辉在接受《第一财经日报》采访时如是说。

胡国辉对记者表示,目前中国的二手市场是没有被激发的市场,市场上的商家良莠不齐,消费者往往很难辨别出二手机市场其中的“门道”。而对于黄牛价低的问题,他表示很多时候都是营销手法,黄牛拿到机器之后再开始砍价。

富士康“搅局”二手市场

“对于以1500元回收的5S,我们销售价为2099;回收价800元的i5,我们售价1399元;回收价500元的4S,我们卖899元;回收价248元的i4,我们卖499元,这个价格有人认为我们很黑,但专业的团队和设备,手机的检测,进行维修时的原厂零件购买都是成本。”爱锋派总监邓新宇对记者表示,严格来说目前在中国是没有“二手机市场”的,苹果和富士康也知道这不是一天可以做到的事情。

嘉兴爱锋派商贸有限公司是富士康的全资子公司,该渠道用于销售苹果二手设备,包括iPhone和iPad。

据胡国辉介绍,爱锋派目前的回收渠道主要以苹果官方零售店为主,而苹果官网在短期也会开放一个入口接入爱锋派的网站。“比如苹果上海的南京东路店,今天早上的时候顺丰就过去,把回收的苹果运往富士康位于郑州的维修中心,然后通过数据消除、功能检测、原厂零部件替换等几个步骤来处理回收的二手苹果机。”

他表示,未来不排除发展更多的回收渠道,包括运营商渠道的苹果手机。

尽管富士康在采访中一再向记者强调爱锋派是国内最为正规的回收渠道,但除了繁琐的回购条件外,比起“撬动”黄牛市场,似乎还有些距离,旧的机型价格太低遭到不少消费者的质疑。

比如说,在中关村水货手机经销商那里,一台过保的九成新iphone5S可以轻松卖到2000元以上。在网上的二手交易报价中,除iphone4/4S,由于版本过旧,差别不大外,5系列的报价一般会更高。

面对黄牛的“高价回收”,胡国辉表示,黄牛在价格回收上有时候会使用一些技巧,少不了砍价,最终平均下来和富士康回收的价格差不多。此外,他认为保修期内的机器,黄牛为什么可以高出500元~1000元收,因为黄牛拿了之后可以去苹果店换新机。“通过一些方式让苹果的店员无法辨别是人为损坏还是本身机器问题,这是欺骗行为,而且在国内这已经形成了一定的规模”。

“富士康能够确保这些回收的机器在再流通的环节上更加规范,富士康也会承担中间的很多零部件成本,让已经报废的手机不再在市场上销售。”胡国辉认为,一些手机回收回来,打开之后看到其实不能再用了,但现在在市面上这样的翻新手机还有买卖市场。

“但这些手机富士康一定会通过严格质量把关,并且富士康会对再次销售的二手设备提供一年的保修期,所有客户都可以通过序列号在爱锋派的客服微信查到所购买的二手机是不是经过富士康检测的二手机,保修期还剩多久等等。”爱锋派总监邓新宇对记者表示,经过检验合格的手机将会通过线上线下两个渠道进行销售,主要还是线上。

“包括淘宝上面的爱锋派旗舰店、富连网以及富士康的电商飞虎乐购,而线下我们也会发展一些合作伙伴,主要以三四五线的实体店为主。”邓新宇对记者表示,目前线下合作伙伴会和苹果的授权经销商区别开来,主要是找一些有手机销售经验的实体店。

“揭秘”回收产业链

“2015年来算,华强北流通的苹果二手机最少应该在四五万部一天,但市场鱼龙混杂,当你不打开里面的时候,多少东西是坏的是不知道的。”胡国辉对记者说。

一直以来,苹果生态产业链中一个颇为神秘的环节就是二手机的销售。在过往媒体的笔触中这是一个充满暴利和机会的市场,通过遍布全国的回收网点,甚至是全球的回收渠道,中国已经形成最为活跃的以苹果为首的二手机交易市场,没有之一。

知己知彼,富士康在进入二手回收市场前做了一番调查。“其实通过我们一年多的了解,苹果每天在全球回收到的手机数量大概至少有五六万部。”作为富士康二手机销售新业务的负责人,胡国辉在过去一年中考察了这个在外界看来颇为“复杂”的生态产业链。

胡国辉对记者表示,随着苹果产品系列的增加,全球苹果二手机的市场仍然在扩大,其中20%留给了保险公司,而另外80%则通过“拍卖行”流入香港。

“需求选择了香港,在香港有30多家拍卖行,几乎每天都会有二手苹果机的拍卖,集中在香港的红磡地区,而大部分的买家除了华强北,还有小部分是一些海外的批发商。”胡国辉对记者表示,这些二手机按照“成色”被区分为ABCD几个等级,从日本过来的可能是A级,属于比较好的级别,而美国过来的可能是B级,每个等级会按照功能和破损的程度相差一两百元。

记者了解到,大的回收厂商都有自己的拍卖行。比如在香港颇为知名的一家叫做Brightstar的回收商。据公开资料显示,Brightstar所回收的手机80%来自于美国市场,大部分都通过该公司散布在50个国家中的经销渠道转售。Brightstar在中国香港拥有一间拍卖行,此外还有一个面向保险公司出售翻新机的部门,这些保险公司寻求为其丢失或损坏智能手机的客户建立库存。

胡国辉描述了二手机交易的过程:从美国正规回收商人那里回收来的手机放在拍卖行,包括华强北在内的买家需要在5点前就要给出一个对某一批次的价格,大概六七点的时候拍卖行会告诉你谁是赢家,结束买卖之后,这些二手机可能又会通过“华丽转身”继续在内地市场上以高价售卖。而对于中间的差价,以4月10日的价格为例,一部iPhone5S美国一级回收商的价格大概在175美元,合1356港元,而到了香港拍卖行大概是1800港元。

而上述二手机又通过上述买家进入国内市场,聚集在以深圳华强北等为代表的二手手机小贩。在一些手机集散市场中,几乎每个柜台都摆有一两百部二手苹果手机和几种翻新样机,国产机、山寨机、无牌机等也是随处可见。

“苹果的二手手机甚至还有精仿和高仿的,很多消费者是不注重里面的功能好不好,只是希望外观新的就可以了。要知道,在批发市场上,一些苹果外包装只需要六七块钱,可能对方还会问你要不要服务手册。”胡国辉对记者表示,苹果还是希望中国的二手市场能够规范起来。

“以旧换新”困难重重

除了翻新市场的火爆,更多的个人信息问题随着二手机的兴旺而凸显出来。

一个“笑话”是,美国消费者马克某年在美国丢了一部苹果手机,结果这部手机被辗转卖到了中国广东省梅州市。因为手机依然在自动登录云端同步照片,因此马克可以不断地看到手机新主人“橘子哥”的自拍。当马克在推特披露了这些照片后,中国用户在很短的时间内,居然“人肉”到了“橘子哥”,而最后两人居然得以奇迹般地在梅州见面。故事背后,二手机存在的“个人信息安全问题”事实上在日益增加。

因此,2013年,苹果正式对外推出“以旧换新”计划,相继在美国、加拿大、欧洲、澳洲等国家和地区开展,近期苹果还针对以旧换新计划进行了升级,开始接受Android、WindowsPhone、BlackBerry手机的换购。

除了规范市场外,对于苹果来说,启动“以旧换新”还可以起到刺激市场的作用。知情人士向记者透露,当我国智能手机在中小城市甚至农村市场攻城略地时,苹果也担心这种农村包围城市的策略终有一天会走向高端。此次借助低价的旧手机可以变相打价格战,并扩充区域覆盖。

而对于中国市场相关计划的拓展,苹果相关负责人2014年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就表示过早有考虑,但仍在评估。而记者了解到,那时候富士康已经开始和苹果接触,并希望成为苹果在二手回收市场的中国合作伙伴。

胡国辉向记者透露,一年前富士康已经开始和苹果洽谈,并且项目是由富士康掌门人郭台铭亲自拍板。但当时苹果也提出了一些疑问,比如富士康没有太多回收商的经验,另外过去苹果在国内的零售店当时只有十家,在国内成立“回收项目”时间较为不成熟。

“但全球来说,二手手机一定会越来越多,多到以千万级起跳,二手机市场一定是非常庞大的。并且现在国内苹果零售店从一家开到了18家。”胡国辉对记者如是说。据记者了解,由富士康回收的苹果二手机最早将会在4月15日正式对外销售,主要通过富士康的线上渠道售卖。

但在业内人士看来,虽然依托于富士康强大的制造和维修能力,但对于二手业务的发展,富士康依然会遇到非常大的挑战。

目前,苹果公司在全球95%的市场都有回收项目,而且是在收集地进行处理。在过去的20多年间,苹果公司总共回收了超过4.21亿磅的电子废旧品。但在中国,回收的项目刚刚起步。据记者了解,很多消费者是通过苹果零售渠道之外的途径,去处理其报废的苹果产品,消费者对废旧物品的处理已经形成了既有的价值链。苹果环境事务副总裁曾经对记者表示,对于消费者的教育,提高他们的环保意识非常重要。

其次,每天从香港拍卖出来的二手iPhone就有五六万只,大部分可能通过海关流入深圳并进入内地市场。几年间,苹果二手手机市场已经不仅仅只是“黄牛”的小生意,不少二手机器换上外观零件,重新包装后华丽转身,变成了“十四天机”,“水货机”,甚至是“全新机”被卖给用户,错综复杂的产业链已经形成。

而对于富士康来说,上述业内人士对记者表示,如何在新业务上建立自己的渠道和发展新的合作伙伴,并且打破既得利益者所掌控的二手产业链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